發刊詞

珍珠港,是大家熟悉的一個地名,就在我們居住的海島上。一提起它,人們也許會聯想到一場戰爭,一次震驚世界的偷襲,然而那巳經是歷史了。隨著冷戰時代結束,我們希望它成為一個和平之港、友誼之港。因此,我們用珍珠港作為這份文學小報的名字。

這份小報,是浩瀚無邊的文學大海中一個小小的港口。在物慾橫流而精神貧乏的現代社會,我們需要這樣一個心靈的避風港。

當你想撥開被污染的濃霧,尋找精神的淨土時,可以從港口揚帆出發,航向廣闊的世界。世界正處於大轉折的關頭,隨著中台港經濟崛起,中華民族恢復了在國際上舉足輕重的地位,具有五千年文明的中國文化也在世界上放射出越來越奪目的光彩。

可以預見,廿一世紀將是太平洋世紀,而我們居於太平洋的中心:向東看是發達的西方美國,向西看是發展中的東方中國。

我們身處東西交通的中轉站,東西文化的交匯點,做為用華文寫作的人,我們肩負著轉介和弘揚中華文化的歷史使命。

舉目四望,是無際的藍天無涯的海洋,我們的目光沒有界限。

願我們的航船能順利到達世界每一個海岸;願我們的海灣能接待四面八方的飛鳥;願這個小小的海港能培育出一顆顆璀璨的文學珍珠,甚至是價值連城的夜明珠!

 

百年恩怨誰評說 回首長江萬古流

–我會部份成員為張學良將軍獻詩祝壽

為了慶賀張學良將軍九十八歲誕辰,夏威夷各界人士及外地來賓共數百人於五月卅一日上午在南皇帝街的中華基督教會堂內舉行祝壽活動,參加者除了教會會友外,還有夏威夷華文作家協會、東北同鄉會,以及遠從中國大陸和台灣前來祝賀的朋友及東北鄉親等。北京電視台也派出專人在現場錄影報道,氣氛十分熱烈。

上午九時左右張學良將軍就已抵達教會,穿一身灰色中山裝,頭戴毛線織成的小帽。當年英俊瀟灑的少帥,雖已年屆九八高齡,依然神清氣爽,約十時正式開始為他祝壽。

夏威夷中華總商會名譽董事夏威夷華文作家協會顧問貝聿文先生首先致詞,向張將軍表示誠摯的祝賀。張將軍的大女兒則代表他宣讀簡短的感言,還有十幾位天真活潑的小孩跳舞助興。接著是夏威夷華文作家協會主席黃河浪和理事連芸、高于晴等向張學良將軍送上由著名書法家呂清濱揮寫的巨大「壽」字和生日卡。

大會主持,夏威夷大學教授范純博士朗誦了黃河浪所寫的獻詩:「破碎山河拔劍收,驚天一慟救神州,百年恩怨誰評說?回首長江萬古流。」然後有東北同鄉會及各地來賓一一向張將軍獻禮,包括各種字畫和張將軍所喜愛的京劇大師梅蘭芳的唱片等。

張將軍的夫人,幾十年患難與共的趙四小姐,雖然右手跌傷,用布帶吊住,仍然坐著輪椅陪伴在他身旁,足見兩人情意深厚,他們時常面含微笑,愉快地接受各方朋友的祝賀。

大家祝願他身體健康,跨越下一個世紀。

 

身居海外 心繫桑梓

羅錦堂教授熱心贊助家鄉教育事業

我會名譽主席,夏威夷大學教授羅錦堂先生原籍甘肅省隴西縣。年輕時在家鄉隴西中學畢業,因成績優異被保送復旦大學,後轉台灣大學深造,先後獲文學碩士和博士學位,輾轉任教於多家著名大學。數十年來,他雖身居海外,但仍不忘鄉土。一九九三年,他回到闊別四十五年的故鄉,登山覽勝,無限感慨,作了一首《登仁壽山》詩:「少小離家五九強,初登仁壽覽晴光。雲飛郭北謂河岸,福照隴西李氏堂,檻外野花紅瑟瑟,道旁煙樹綠茫茫。江山自古多雄壯,不出才人出帝王。」抒發了他對家鄉的深厚感情。這詩由當地一位書法家題寫後刻在石碑上立於山中,而傳誦久遠。

他對於家鄉的文化教育事業十分關注,看到有部份學生因家庭貧苦而將失去就學機會,就設法幫助他們。一九九六年他成立了「隴西縣錦堂教育扶貧基金會」,捐資贊助貧困的學生上學讀書。

他的古道熱腸受到家鄉人民尊敬,隴西縣政府在羅教授所贊助的學校裏樹立了「錦堂先生功德碑」,以表彰他的事跡。碑文如下:

 

「美籍華人羅錦堂先生祖籍隴西縣城關南大街,現任美國夏威夷大學終身教授。先生敦品勵學,學有專長,著作頗豐,有《中國散曲史》《錦堂論曲》《詩經通論》等專著十五種,論文百餘篇先後受聘於海內外十餘所學校任教。先生雖身居海外,然仍時時繫念桑梓建設。一九九六年慨然為孫家莊小學捐資人民幣二萬餘元扶掖後生學子,情誼嘉尚,勒石垂遠。」

此後羅教授繼續連年為家鄉的學校操心,每學期都贊助五十名﹙或更多﹚的貧困學生,使他們能夠得到受教育的機會。

數十年來,為了教學和學術研究的需要,他搜購並珍藏了大量有價值的書籍。由於明年即將退休,近日他將一部份書籍轉送給夏威夷大學研究圖書館和夏大鑽石山分校圖書館。該館負責人問他想收取金錢報酬還是留名紀念?他答:「這是免費贈送不要名也不要利」。凸顯出一位學者的廣闊胸襟和氣度。

 

林非、蕭鳳伉儷來夏訪遊

八月五日舉辦文學講座

中國著名作家和文學評論家林非、蕭鳳伉儷將於八月初前來夏威夷訪問。林非先生是中國社會科學院研究生院教授,博士學位導師,現任中國魯迅研究學會常務副會長,中國散文學會會長。已出版著作有《魯迅前期思想發展史略》《魯迅小說論稿》《現代六十家散文札記》《中國現代散文史稿》等二十餘部,在學術界享有相當地位,若干論著和作品已被國外翻譯出版或發表。

其夫人蕭鳳女士為北京廣播學院電視系教授,1992至1994年間被韓國高麗大學文學院聘為中文系客座教授。能說一口標準國語,大學畢業時曾被中央人民廣播電台甄選為播音員。已出版《蕭紅傳》《廬隱傳》《冰心傳》《韓國之旅》等多種著作,廣受好評。

我會將與任友梅教授主持的夏威夷大學中國研究中心聯合舉辦文學講座,請林非、蕭鳳二人主講。林非教授的講題是:《近年中國文藝界動態》;蕭鳳教授的講題是《中國標準國語》。時間安排在八月五日下午2:30-4:30,地點在夏威夷大學Tokioka Room-Moore Hall 319。歡迎我會會員及各界人士踊躍參加。

太陽鳥

丁嵐

她很累。

她走啊,走啊,走了幾十年,幾近一個世紀。但是她為什麼不能停下來呢?一停下來生命真的無法接續嗎?像她丈夫那樣,他說有點累,在椅子上躺一躺,然後他……死了。

她凝視著一幅畫,過份嚴肅的臉上掠過一絲悵惘,這一絲恨惘就像一隻被驚飛的鳥兒,去得那麼快。然後,那“鳥”就定格在畫上了—不錯,畫上是有一隻鳥,它有點笨拙,但不失矯健;它通身潔白,那向後收縮的翅膀顯得有點與遠天一致,虛到了實處。驚人的是那雙眼睛,毫不含糊的睜著,彷佛只有這樣才能喧洩盡穿越了時間通道的辛苦!

畫的基調是白。這白,不近人情地旋轉,旋到通身轉成棕色,就像欲噴出火來的蒲扇——它的下面有一蓬乾枯了,但仍有著乾枯後的直挺向上的力量的芒草——這蓬芒草的上方是燕行的鳥兒,它姿態聰敏而優美,似在問:「你好嗎?」

她好嗎?

她思索,然後微微地笑了。於是,她多皺的臉緩慢地卻又莊重地爬上了柔和的神情。這種神情是一種寬容和無所求了的柔美。

她首先想起來,她很好過。那時候,她迷愛著一種鳥。這種鳥叫……哦,她忘了它叫什麼,但是那是種特別的鳥。“別看它羽毛不豐美,身體瘦瘦的,但是它使科學家著迷了幾十年,直到現在對於它的飛行—來歷還是一個解不開的謎—它祖籍非洲,卻一直橫越了太平洋來到了夏威夷群島。請想想,在浩瀚的太平洋上,找不到一處歇腳的地方,和可以進食的東西,它是靠什麼「供給」以持續一個多月的飛行的呢?

後來做了她的丈夫的吉米說:“當然,這鳥本身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在它的生命旅程裏註定要有這麼一次旅行!這很像我,蒂娜,不論你是否還會拒絕我,我都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愛你的機會,因為,做你的丈夫是我生命裏必須有的旅程。”

他拉起她的手緊緊握著、吻著,然後,十分耐心地玩著她的每一個手指,然後,他像決定了什麼或是突然想起了什麼,匆匆地走了。一星期後,他差人送來一個方形的盒子,盒上寫著:請收下我的訂婚“戒指”。

她心跳了嗎?當然。因為這訂婚「戒指」很特別,它不是戴在手上,而是掛在牆上的。那是一幅不大的畫,畫中一隻白色的鳥,下面是一蓬枯乾的芒草,而太陽並不疲倦地飛旋著,飛旋著的邊緣是不可理喻和接近的棕色!她欣賞這幅畫,因為她已經欣賞畫這畫的人,她已經深刻地感悟了作者心裏所持有的力度。

她開始計劃她的愛情——她與他將去非洲,她要看看那養育了這神奇的鳥的地方,看看那鳥何以要飛得這樣遠,這樣艱苦地到地球另一端來生兒育女?它多麼地不安份呵。

後來,他們結婚了。

他們去了非洲。她看到那鳥的故鄉,一望無際的沙漠!一時間她說不清是失落還是失望?

“生命有時候就是起源於這樣的地方。其實,它的下面是甚麼,誰知道呢?”他說。

她開悟地凝視著他的眼睛,明白了那奮飛的鳥兒原本是一隻太陽鳥,它從太陽身邊起飛,再回到太陽身邊去——這期間它不僅掙脫了時空的束縛,在太陽面前也成了自由的生命。它已經在艱苦卓絕中完成了生命的循環往復,以至無窮……這才是生命的價值所在。

她丈夫這麼說著,便去世了,在20年前。然後,她延續著,她凝想:她也快接近那真正可以廣博,可以無限,可以無束,可以無慮的生命臨界了嗎?

哦,太陽鳥!

她想。想著,微笑——她感到了生命釋放的那快慰和輕鬆。

 

《藍色夏威夷》一書

已交由台灣聯經公司出版

夏威夷華文作家選集《藍色夏威夷》的書稿,在編好之後就委托本會顧問張明、王國秀伉儷帶返台灣,連絡出版事宜。他們兩位以極為熱心負責的精神立即同有關部門連繫,經過多番函電來往與反覆磋商,終於和台灣聯經出版公司取得協議,將書交由該公司出版。預計今年底可以印好。

在連絡過程中,得到《聯合報》副總編輯,著名詩人啞弦先生的熱誠幫助,還有聯經公司發行人劉國瑞先生,總編輯林載爵先生的慷慨支持。現在此書已交由執行編輯吳興文先生具體負責出版事務,相信會有圓滿的結果。

 

天上與地上的取捨

單慧珠

她說:我是個活死人。

有一天,她做了一個夢,夢見自已倒臥客廳的地上不能動彈,家人圍著她,都以為她已死,唯獨她清楚知道自已還未死,拼命掙扎,竭盡所能,想告訴家人,她還活著,無奈說一個「活」字的力氣也沒有。

一年前,我倆曾相約一起作例行的全身檢查,兩人皆一切正常,可以快樂地做人。兩個中年女人因此大嚼一餐以慶賀並約往後一年一次,但願年年正常。

半年前,她來告訴我,得了肺癌,且已是第三期。從來不抽煙的她,丈夫是醫生,自已是教師,每個禮拜天帶著15歲的兒子與13歲的女兒上教堂。平日相當注重健康營養,難得生大病,忽然面對排山倒海的生命威脅及不足為外人道的化療折騰,身體之脆弱,連為兒子釘妥一粒扭扣為例,亦已消耗了她一天的精力。體力狀態最佳時,亦只不過能好好地寫完一封信,表達她心靈的苦澀與掙扎。她是一個讀歷史的文化人,文化人的弊病,就是愛思考,一旦面對災難,思維更活躍,她常對自已說:一天的憂慮,一天當就夠了。

但沒用,她的憂慮,豈止一天,包括了死後的無數天。理性與感性失了平衡,但多了自我不滿與責備,她一天僅有的精力,就這樣花在糾纏不清的自我矛盾裏,偶而她又常強調說:“我知道這是一次考驗,考驗我是否能全心全意地順服與交給他。”

彷彿已找到了答案,無奈放不下就是放不下。天上那一個又豈及得地上那三個,縱使說起天上時仍一臉神聖敬畏,但談起地上時三句還沒說完,就已淚流滿臉。情感是很自然的東西,它遠離了理性所以無從自欺。坦白承認愛地上多於天上又怎樣,只是當事人對自已的期望過高,過不了自已。我忍不住問她:“精力有限,生命無常,難道要斤斤計較自已是否一個真正的基督徒嗎?就算要計較,也不是此時此刻吧!”

她沒有吭聲,要面對自已原來與「真正的基督徒」仍有相當距離,要承認自已「原來如此而已」卻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唯有坦然對她說:“愛就是愛,只有多少之分,沒有該與不該。”她仍不吭聲。唯有自我承認,也許我與信仰無緣,所以可以瀟灑。正如我不是一個癌症病人,有關病人內心的無奈與痛楚,健康的人焉能分擔?逐為她尋找一些病人,互助小組,希望找到一個比她還年青的,但已經歷了化療、電療再化療。一連年的折磨,叫朋友聽了之從,人延虛弱,彷彿被人在胸口狠狠一拳打下,喘不過氣,但已正慮於第一輪的化療期,五內翻騰,人已非人。又豈能面對癌之路,到底能走多久?

遂對夫丈交代了再娶的事,亦分別問兩個孩子,可有對媽媽的離去作過準備?15歲的少年人,早已想過這個問題,亦找到了可圈可點的答案:“媽,我實在不知道到底要多少時間,才能適應。”

感情理智兼顧又濃又平衡,叫做母親的心又喜又悲,這麼美好的少年人,豈止難捨難離……

妹雖然只比哥小兩歲,不一樣的人就是不一樣。母親的話剛問完,她已充滿了煩躁,用不耐的語氣,硬蹦蹦地回答:“不要問我這個問題,我不願想。”

有些人需要一段長時間,才能面對不想面對的事,也許她心裏感覺又亂又復雜,既不知道怎樣表達,唯有選擇最簡單的逃避。但母女情卻因此無從交流溝通,滯留不前,是一種遺憾,但又能怎樣呢?孩子的生命剛開始踏入春天,春夢無限好。父母不必費太大心力,很快地生活照常,追求理想。唯獨常伴身邊的另一半,少了一個同行二十年的伴,個中滋味,與誰傾訴?

一間屋兩楝樑,一棟暫時倒臥在地,另一棟不能撐也得撐,一切以病人意願為意願地過日子。病人有權隨時哭泣,憤怒,心情低落,病人的另一半只能相應地來適當回應,但絕不包括任何情緒。雖然他是個醫生,但醫生也是個人。何況他比一般大夫懂得更多也就多了一層壓力,叫「如何適當隱瞞」。他的神韻裏有「憂心」,但沒有「憂怨」,這樣的男子更難捨。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難道已被判是一場夢嗎?快二十年的相伴愛侶,縱有千言萬語,如今已無言。看著他每天依然保持他固有的穩重和體貼,偶然他獨坐一隅,問他想什麼,他總是說:“不必要想的事,我都不會去想它,於事無補,又浪費精力,何苦。”

這樣的一個男人,哪裏去找?淚又來了,一大顆,一大顆,停不下來。我說:“既然如此,為什麼不好好運用你僅餘的精力,為你所愛的人,減輕負擔?”她聽進了,眼裏透出光彩照人,告訴我:她終於找到了自已的方向。我告訴她:“你只要不嘔吐得厲害,一有時間讓丈夫陪著遊車河,無論到東到西,小小的空間裏,只屬於你們倆,無論外面有多紛亂,車廂裏的兩個人,不必說話,只要一隻手攜著另一隻手,對著山,愛比山高,對著海,情比海深,假如這已是最後一段的生命,那麼你們倆正處於片刻永恆裏,有一天當你離去,也留下美好的回憶。總比你走後,他深深遺憾,在你最後的日子裏,居然沒有能力帶給你好時光。”她的心在悸動,神情專注,我知道她將坐而起行。

朋友,某一天早上,當你醒來,你可以對自已說:「謝謝,我在,我喜,我謝!」 請告訴我。

 

北美華文作協副會長張天心先生來夏會友

北美華文作協會副會長、華府分會會長張天心先生,因要返台參加世界華文作家會議,路經夏威夷稍作停留。7月25日中午,夏威夷華文作協與檀香山國劇社部份成員在華埠麗晶酒家和張天心先生會面,並共進午餐。參加者有夏華作協名譽主席羅錦堂教授、主席黃河浪、理事連芸、高于晴,國劇社的曹曉雲、鄭傑西、朱麗、葉鼎等共約二十多人。 張天心先生不但擅寫能畫,還是京劇名票友,拉得一手好琴。當日下午在中華文化服務中心,由張先生拉琴,為國劇社諸位票友伴奏。唱腔嘹亮,琴韻悠揚,賓主盡歡。

珍珠詩頁

夏威夷短曲

黃河浪

 

珍珠港

戰爭在三尺以外 開花

生命在一秒之內 結果

小魚兒在沉沒的軍艦裏

鑽研歷史

白鴿子在高昂的炮口上

閱讀世界

 

鑽石山

火冷冷死去很久了

山青青在風中復活

口圓圓高唱生命之歌

昆蟲在草葉上吸吮陽光

鳥雀在樹林裏孵育希望

孩童的笑聲比露珠清亮

鑽石山想動而不敢動

怕絕頂尖銳的岩峰

劃裂藍玻璃的天空

 

珊瑚灣

海把山摟成翡翠島

山把海抱成珊瑚灣

浪將礁石刻成青銅像

礁石將浪雕成水仙花

人潛入海底探索龍宮

魚躍出水面尋找龍門

 

從康橋到多瑙河

羅錦堂

 

康橋

獨自從康橋上踏過,

橋下清澈的流水,

涼透了我的心窩。

在那河岸的兩旁,

依然有:

垂柳千條,

紅花萬朵,

只是不見了詩人志摩。

 

湖上

楊柳,

在水面上輕輕地飄。

小船,

在冷風裏慢慢地搖。

我久已失落了的美夢,

要在這湖上尋找。

天地,

是這樣的空闊,

江山,是如此的美好。

為什麼還有殘酷的戰爭?

在那地球的一角。

 

霧夜

夜之神,

展開了她的翅膀,

宇宙沈寂得像死了一樣。

空闊無邊的大海,

再也聽不到波濤的震蕩。

只有幾點漁火,

在黑暗裏閃著光芒。

 

古城

徘徊在:

夕陽照耀下的羅馬古城。

歷史上,

輝煌的戰爭情景,

開始在心頭翻騰。

有多少數不清的風雲人物,

埋沒在這蔓草叢根。

我曾對著他們,

點將呼名;

一個也不應。

只有那滔滔流水,

發出鳴咽的悲聲。

 

多瑙河

我沿著羅曼蒂克路,

向明興邁進。

那一片片的黑森林,

在眼底浮沉。

古樸的田莊,

蔥翠的山嶺,

遙映在多瑙河中心。

被微風輕輕地翻動,

泛起了一層藍色的波影。

 

問候

夏威

葉街,花街

紫色是朵朵未醒的野夢

昨夜凝聚的酒意旅愁

在朝陽中溶解,由屋頂滾落

簷花躲不開,只好陪上幾滴清淚

琴韻人聲花香

親切又陌生,似離去似歸來

山霧湧過紅磚長街

如潮捲向對山湖邊林內

遠山是觸摸不到的臉龐

因為松鼠,一樹葬色白花飛落

如湖無波的綠色草地

在我離去之後,都將褪香減色

埋入層層泥土中,唯有

寒鴉飛來,誤入黃昏的空茫

迷亂嘶啼

如你在童年放逐的荒山裡

雙拳敲天扣地

控訴山河黑暗一代的冤情

夕照,湖光

小徑,一路水邊偷閒的野花

拱橋,流水,相思

亦如此,涓涓不停

小舟載著水上寂寞,划入黃昏

陽光不及處,你在萬里外,

在煙波裡

在湖邊,築起等待的寒夜小屋

唯有紙筆,唯有昏燈,唯有盼望

冬雪飛盡,春陽照來

陌上隴上,紫夢朵朵重開

日暖人歸來

 

懷愛樓

張明

辭國萬里行

問君止何處

愛樓百丈高

倦游且歸去

天涯一斗室

有客為情牽

愛樓千萬里

東望阻雲煙

不恨相逢晚

愛樓月皎然

悠悠千萬語

腸斷憶華箋

孤燈伴長夜

雞唱不成眠

愛樓何日見

風雨正綿綿

 

炎黃的太陽

青梅

彩虹裏一筆恬淡的紫色,

初戀時一抹撩人的羞澀,

竹葉上滾下了一滴水珠,

蘆笛裏蹦出了一個音符,

嘟嘟的玫瑰粉色的朵兒,

紅紅的孩童撅起的嘴兒

沙灘上歪歪扭扭的足跡,

黃河畔稚態可掬的陶器,

八千里一路泄下的銀河,

夢魂裏夜夜縈繞的楚歌,

五千年一個炎黃的太陽,

十萬里水擊浪回的故鄉。

 

 

八十舒懷 ﹙1987﹚

邱希賀

悠悠八十春,故友常縈心;

歲月催人老,壯懷寄高吟。

九十有感 ﹙1997﹚

昔稱七十古來稀,而今九十不稀奇;

但願各位無量壽,高齡百二正相宜。

 

憶舊贈友

彭聖師

書劍相交四十秋

同窗同德更同仇

請纓未遂凌雲志

定遠翻來異域留

故國河山懷楚澤

家園夢斷望神州

老當益壯天行健

蒔花種竹樂悠悠

 

威基基海灘即景

水天一色望無垠

點點風帆泛太平

雪浪玉濤連碧落

白雲蒼狗臥長空

弄潮兒女魚龍躍

浴日橫沙競燕鶯

日麗風和花正茂

人間天上畫圖中

 

江海旅程

連芸

今年五月,我和小菁相隔了八年後又第二次來到美國佛羅里達州最南端的一個海島——這是被美國人叫做“天之盡頭”的清雅寧靜的渡假好地方。我們坐著豪華遊輪從“邁阿密”港出發來到這裏,遊覽完後再駛往墨西哥的古老瑪雅族聖地觀光。

我們一上這巨輪就發現自已到了一座海上花園城,巨輪頂層有大游泳池,有好幾個各具特色的餐廳,還有夜總會、酒吧、賭場及百貨公司等等。一進到自已睡的酒店式的臥房,就發現每張床上都放了一個桔紅色的螢光救生衣。開船後,第一時間,全船遊客都集中在甲板上做救生演習。此時世界各地正鬧哄哄的上映最新好萊塢影片《鐵達尼號》——冰海沉船的電影,我開玩笑問:“小菁,你怕不怕我們重演遊輪沉海的悲劇?”“怕什麼?這又不是冰海,凍不死人,你看船舷邊那麼多救生小艇,還有直升機,真掉下海也死不了的。”

當巨輪繞過古巴向墨西哥灣前進時,我倚在船舷邊,面對一望無際的浩瀚大海和滾滾翻騰的波浪,腦中浮起三十年前在長江客船上的驚險一幕,心中仍有餘悸……

那是冬天一個淒風苦雨的夜晚,我和先生抱著剛八個月大的兒子到了九江邊的客船售票站,準備乘船去南京,但船票早就賣光了。偌大的候船室堆滿雜亂行李,地上橫七堅八地躺著等船的人。街上行人稀少,在寒風中瑟瑟索索。旅店早已客滿,昏暗的燈光下,我們只好找到一個澡堂暫時棲身。

放下睡熟的小兒子在躺椅上,我搖動早就麻木發軟的雙臂,正想休息,只見四五個拖兒帶女的人向我們圍攏來,求我們幫他們想辦法找船票。天啊!我與他們都是天涯淪落人,不知什麼原因,竟使那哭哭啼啼的老婦人認為我和先生及白胖的小兒子是貴人。正要向他們解釋,突然遠處傳來擴音器轟轟的聲音,哇啦哇啦大叫了一通。不久,街頭馬上湧來張著紅布條遊行的隊伍,敲鑼打鼓,高呼口號,聽了好一會,我們才明白:這天夜裏,在這淒淒涼涼的九江邊上,聽到北京傳來的“大好消息”:終於把國家主席劉少奇“打翻在地,再踩上一隻腳”了!全國各地都在慶祝這一“偉大的創舉”,在跳革命舞!趁著遊行隊伍湧過,我們到街上想買一點食物,只見街兩旁店門死閉,有的門上還用白紙打了個大交叉,而有的窗旁還有鐵絲扎住一些舊傢俱在出售,一張床板,一個鐵鍋都有標價牌……原來是許多城市居民全家老少都被趕到偏遠的鄉村落戶去了。哇!這不是古時“封門抄家”的翻版嗎?現在我們親身臨到這絕路了嗎?

天蒙蒙亮,我們又趕到售票站去,仍然窗口緊閉,根本不賣票,我們只好向碼頭工作人員再三懇求,也許他同情我們手上抱著才幾個月大的兒子,終於同意上船後再補票。於是,我們跟著一大群被驅趕上船的流民衝向前去,昏昏沉沉中,我一手抱著兒子,一手推開爭先恐後的人群,奔上二樓船邊。回頭一看,不見了我先生,被衝散了,心中叫苦不疊!這時我已累到氣喘不休。一生人從來沒有過這樣的艱苦:整個人完全失去了感覺,只想嘔吐!精神恍惚間,正想把兒子放在船邊的欄杆上透一下氣,這一瞬間,突然聽到一聲狂呼:“喂、你怎麼了,想把兒子丟到長江裏嗎?”只見一個年青男子,用一雙大手,急急搶過我剛放手的兒子。他旁邊還有一個男青年,兩人把我們扶進了他們的船艙,我坐在床邊,小兒子坐在那人床中間,露出天真的笑容,完全不知發生了什麼事,當我喘過氣來,才想起:先生不見了。於是,我把擠上船時失散的事,對那兩個重慶大學生講,他們一人去客船廣播室,播出找人通知,一個在逗我兒子玩。

出去的大學生回來叫我放心;一會兒我先生聽到廣播就會來這兒找我們母子的。忽然,他疑問地嗅嗅鼻子,講:“怎麼,這麼臭啊?”我趕緊抱起兒子一看,原來這小子笑嘻嘻地在床中間拉出一堆黃屎,真令我非常過意不去,立即清理乾淨。那大學生講:“你兒子真大命!如果你一放手讓他坐在船欄杆上,他就掉落到長江裏了,這一下,肯定撈不到的!”

我驚醒後也冒了一身冷汗,更緊地抱住這寶貝兒子……在那麼多沒有安全的情況下,居然能活到現在,我們都是大命人啊。

三十年過去了,這兒子已成為美國一家電腦公司的經理,令人感到自豪。今天我正坐在豪華遊輪上,向墨西哥灣,向加勒比海駛去,我感到人生的航船經歷過許多風浪,艱難的日子已被拋到身後,前面是廣闊無涯的海天……

火警

高于晴

“鈴……………”

拖著疲倦的身軀駕車回家,已是晚上六點三十分。剛放下手袋,大廈的火警鐘便震天價響。“媽咪,火警啊!火警啊!”五歲的兒子像箭一般從客廳跑進睡房,邊跑邊叫,神色慌張,紅紅的瞼蛋剎地嚇得變了色。“媽咪,快打911。”兒子繼續大叫。

我剛從房門後拿下一套運動衫褲,還來不及換上便掉在床上,腦海迅速閃過該拿些什麼走火警。護照在抽屜,必需拿,其他一切都不重要。“打911啊,媽咪。”兒子的聲音猛地把我從思考中拉回現實。兒子的學校曾帶他去消防局參觀,因此學會火警必須打911,他很聽老師的話。

“鈴…………”警鐘透過大門直穿心臟,一聲比一聲響,震得心臟猛跳。耳膜也痛,只見兒子用手蓋著耳朵。“不對!”我說。“你說什麼?媽咪。”兒子緊張地問。這時我才警覺自已竟被兒子的舉動嚇傻了。走什麼火警呢,這大廈的警鐘常常失控地亂響,在沒有搞清楚是否真正火警以前,就從二十二樓帶著兒子從樓梯往下跑,說不定一個不小心腳軟滾了下去,那真是不死也重傷,還是保持鎮靜才是上策。“不要怕,跟著媽咪就行了。”我對兒子說。打開門,心想要是看到別的住戶走,我和兒子才走還來的及,誰知門打開走廊裏竟然一個人也沒有。我走回家,對!應該打電話通知丈夫。“什麼?他不在。”我大聲問。“是的,我可幫你轉話,叫他打給你。”“告訴他我們的大樓警鐘響了,叫他趕快打回家。”我說。我恨透這大樓,從兒子豆丁般幾個月大我就開始了走火警生涯。92年買的時候樓價二十多萬美元,如今一模一樣的單位樓價跌到十萬不到,想賣掉也不行。

記得那天是晚上十點多,丈夫不在家,我一聽到警鐘就像七魂不見了六魄般心跳,長這麼大除了在學校實習走火警,真的火警還是第一次碰到。兒子睡在嬰兒床剛吃完奶,正入睡就被警鐘驚醒,並且大哭。一層樓有十幾個單位,我打開門只見有人抱著小孩,有人抱著狗,慌慌忙忙地往樓梯方向走去。我馬上打電話給丈夫,卻找不到他,我的腳剎地軟了,心猛跳。鐘聲一聲大過一聲,心想不知那一層樓著火,管理處的電話一直佔線,肯定很多人查問情況。這時我想既然找不到丈夫,夏威夷又沒有其他親人,不如打電話回香港通知母親,要是自己和兒子出了意外也有親人知道。

“什麼?你走火警。”母親近在耳邊的聲音一下子使我的眼淚掉了下來。“是啊!”我說,聲音顫抖。“那你還不走?”母親緊張地問。“我腳軟。”我無助地說。“把兒子揹在背上,趕快走。我救不得你的。”母親命令。

我把電話一扔就衝去把兒子抱起,平常抱他很費力,還小心翼翼學著醫生的指導如何把雙腿彎下來發力,如今竟一點都沒有重的感覺,這時兒子已哭累了,哭聲也停了,小眼睛精靈地轉來轉去,還不知人間旦夕禍福。我衝出家門,就在我推開防火門準備往下跑的時候警鐘就停了。跟在我身後是一個年輕女孩拖著一個行動不方便的老太婆。“我不走了。”老太婆對孫女說。女孩臉有難色,正想說話。這時兒子卻突然大哭起來,手亂打腳亂踢,我出盡全力才能把他抱緊,由於他哭的太突然,我滑了一下手,差點把他跌在地上。“我也不想走了。”我對老太婆說。“我剛才勸了她很久,她才肯跟我走。”女孩說。就在這時,樓下傳來一聲聲的歡呼聲。原來管理員查出是警鐘失靈,可是此時已經有很多人疏散到樓下花園和馬路邊,救火車和警車也來了幾輛。我全身像脫了水般虛弱,抱著兒子回到家。

自此之後,我已吸收了經驗教訓,母親也從香港打電話叮囑我要買一條揹帶,平常多練習。並要我買個小背包把証件和貴重東西放進去,以防萬一。大樓警鐘常常失靈,我已經不那麼緊張了,丈夫更像沒事人,而且他早出晚歸,很多時候白天警鐘失靈,他根本沒有緊張的體會。

有一天、丈夫告訴我下班後要去朋友的油站幫忙,朋友住很遠,回到家已深夜十二點半,兩歲多的兒子躺在我身旁入睡了,為了不吵醒兒子,丈夫就睡在兒子的單人床上。“鈴…………”突然警鐘大響,我想大慨又是警鐘失靈吧。我躺在床上把雙手蓋在兒子的耳朵上,過了十分鐘我實在忍無可忍了,終於爬起來走到客廳把門打開,一看才大驚,原來已經很多人從樓梯匆匆走下去。 我回到房間,走到丈夫床邊把頭低下看著他,正奇怪為什麼他才睡就可以睡得那麼沉,竟然連響了十多分鐘的警鐘也聽不到,難道工作真的太累了。我沒有開燈,單靠一點月亮射進的微光看著丈夫的眼睛,可是卻看不清他的眼是睜是閉。“你干什麼?”丈夫突然的聲音把我嚇了一跳。“我以為你沒有醒。”我說。“我根本沒睡,而且一直睜著眼。”他說。丈夫出了名的美人單鳳眼像兩條細線一樣我根本分不清,“你沒睡幹嘛還動都不動?”我問。“我要等到嗅到濃煙或火燒味才走。”他漫不經心地說。“你以為我們是蝙蝠俠能飛?”我不禁叫起來。我是分分鐘沒被濃煙嗆死就會緊張得昏過去的,兒子也才兩歲多,丈夫更大力也沒可能一手抱一個。我正想說話,“噢,不對!”丈夫‘彭’一聲從床上彈起來像屁股點上火藥般衝出客廳走出露台。“我已嗅到煙味,還看到濃煙從樓下吹上來,要馬上走。”丈夫邊說邊跑回房間,一手抱起兒子,一手拿起一張被單,然後再衝到廚房拿滅火筒。“被單要不要濕水。”我問。“來不及了!”丈夫邊叫邊走,我一手拿起背包就跟在丈夫身後。原來他身體每個細胞早就調整到一下槍聲就衝線逃生的地步,而我竟然還在發呆。都說夫妻要匹配,要是自已的反應跟不上,生命隨時冷過水。

這時,救火車和警車的聲音由遠而近傳來,我的心隨著愈來愈近的聲音一下下地抽緊。我輕輕地用牙齒咬著舌尖,目的是使自已昏沉的頭腦保持絕對清醒,這時我們已跟著人群塞進了狹窄的樓梯,兒子已被驚醒,丈夫為了使兒子不受驚,強作輕鬆地教兒子數一、二、三,每走下一步樓梯就數一下,兒子果然還高興起來,他並不懂得什麼叫火警,還問爸爸那麼多人是不是開舞會,走在丈夫前面是一對頭髮銀白的外籍老夫妻,他們穿著同式樣的淺藍色棉睡衣,丈夫把妻子的左手握緊,每走一步都深情地看著太太,太太專心地用右手扶著樓梯的把手,行動艱難而吃力。此時每隔幾層樓的防火門前都站了一個自動出來維持秩序的住客。

我們一個緊跟著一個往下走,我不停地提醒自已不能踏錯步,要是我一跌倒,在我前面的人肯定會像骨牌一樣跟著倒,那後果真不堪設想。突然一個肥胖的中年韓國女人哭哭啼啼地從樓下往上跑,她用力堆開往下走的人群,女人臉上的濃粧已被淚水弄成一片漠糊,肥厚的嘴唇上鮮紅的唇膏已化成一個圓圈,雙眼紅腫,紋得線一般的眉毛,跟掛在臉上兩行墨魚汁般的淚,使得一張臉像從兒童書上剪下的小丑,還加上幾分恐怖。我突然記起她就是我每天下班回家碰到的打扮入時性感,濃粧艷抹趕著上班的女人。可是我驚覺她平時誇張高聳的巨胸,此時卻不見了,走起火警來竟然慌張到連“乳房”都嚇掉了。她猛力推開十二樓的防火門,卻被眾人阻止了。“我要拿我的錢和珠寶啊!”女人悽涼又絕望的聲音震動了整個梯間,使得眾人的臉色更沉重,無端的沉默使我剎地感覺死神正向我們招手。我們終於走到一樓,並疏散到花園,救火車已駕起天梯,經過三個多小時搶救,火終於被撲滅。

兒子幾個月大就常常發生警鐘失靈的事件,每次管理處都沒有一個合理的解釋,只推說也許有小孩故意拉響警鐘就跑了,警鐘系統又沒有閉路電視監視,我真怕一次又一次的狼來了,怎麼知道下一次會否是一場大災禍。

 

王曉

前些日子,想起了要把家裝飾一下。我想如果我能有一幅高檔的油畫,那該是不錯的,那會把我房子的“身價”提高些。於是,我開始留意哪裏有賣油畫的。

傢俱店的油畫多半是現代派的,過於豪放,粗獷,而且太隱晦費解,實在不適合放在我家裏。即使有幾張複制的名畫,也早已不是油畫,而是機器印的。加上外面的框架,多少有點不倫不類,看了不僅視覺不爽,心裏也暗暗憂傷。為什麼有人喜歡用這樣低的技巧,損壞藝術呢?

有一天,在Ala Moana發現了一個名叫 Museum的商店,裡面盡是些名畫上檔仿品。畫實在不錯,但一看價格,心又很快沉了下去。唉,手藝也是賣錢的!我平素喜歡因陋就簡,想要提高我家的身價,怕是沒門了。

不久,我又在Costco發現了一批名畫的仿品,格調與那“Museum”的差不多,價格卻便宜多了。但想了想,還是買不下手。

可是那些油畫從此就佔據了我的心。我好幾次到Costco不是為了買東西,而只是再去看看那些畫而巳。一來欣賞,二來看看它們是不是還健在,生怕哪一天它們被別人買去了。

我耐不住自已的「擔心」,有一天終於下決心要把畫買下來。正好有另一位比我有見地的朋友與我一起去Costco,她對我的選擇甚為讚賞,這不僅壯了我的膽,而且那油畫的價值似乎也高了一些。我如獲至寶,把畫捧回了家。

回到家中,我還沒顧得上把畫掛在牆上,先放在一邊。那幾天我總是神不守舍,幹什麼都幹不下又跑去看看我那張心愛的畫,惜之心與日俱增!

後來,我終於把它掛到了牆上。天啊!我簡直不能相信——竟然那麼難看!難道我幾個月的挑選挽來的竟是這樣的結果嗎?收據在那裡?我要去退掉!我簡直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更無法相信自已的眼光。

可是收據已不在了,大概是退不了啦。只好靜下心來,分析這次失敗的原因。

我發覺原因很簡單,不是那畫本身不好,畫是有質量的,可惜我的其他傢俱都太簡陋了,那畫與我的傢俱不能調配。

於是,我就有了更艱巨的工作,我家的傢俱必須通通都要升級!

 

最後的勝利者

李延風

森林里住著許多動物。其中一種動物比別的種類聰明一些,就從樹上遷到地面上去住。它們在地上搭起篷子,在蓬子里交配,并把這種從前由季節決定的、以繁衍後代為目的的行為進化成一種隨時可以進行的,與繁殖無關的生活樂趣。除此之外,它們只學會了兩種手藝:砍樹和殺戮;殺戮又包括殺別的動物和自相殘殺。

後來,當所有的樹和動物都被消滅殆盡的時候,這種動物自己也犧牲得只剩下一個了。它拿著斧頭,在荒涼的原野上繼續搜尋。它終于發現了世界上僅存的最後一棵樹,就毫不猶疑地砍倒了它,並砍死了藏在樹上的最後一個小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