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威夷華文作協舉行新春聚會

— 調整組織架構,增加兩位副會長,並在世界各地設立代表

2月1日,夏威夷華文作家協會在檀香山馥園海鮮酒樓舉行2009年新春聚會,夏威夷華文作家協會顧問,會員和嘉賓共聚一堂,歡度春節,並對作協的發展確立新的目標。

     出席聚會的有作協名譽會長羅錦堂伉儷,作協顧問、檀香山市議員譚鴻章,還有王國秀、貝聿文、丁學成、李明心、戴安德,以及嘉賓高振堯等。聚會於2月1日中午11時半開始,由李何麗仙女士擔任司儀。首先作協名譽會長羅錦堂教授宣佈了作協新的架構,為了擴展會務加強領導力量,決定增設兩位副會長:葉芳(兼《珍珠港》主編)和高於晴(兼作協財務)。同時由於近年有許多外地作家加入本會,為便於與世界各地文化團體和文友的溝通聯繫,決定在美加和亞洲一些重要城市設立代表。此外,有會員建議,凡一次交納300美元者,可成為永久會員,願意選擇每年交會費的也可以。

會長黃河浪講話時對出席聚會的顧問和嘉賓表示衷心的感謝。特別是已屆93高齡的王國秀女士,回想當初出版《藍色夏威夷》第一集時,她和張明將軍親自將文稿帶到臺灣,交給聯經出版社順利出版,還有高振堯先生,從作協成立開始,一直出錢出力幫助。正是大家支持和共同努力下,作協穩步發展,並在文學創作上獲得可觀成績,單是近幾年,就有十幾位成員出版了個人著作,包括羅錦堂的《行吟集》,曹曉雲的《檀島小品》,黃河浪的《海的呼吸》、《生命的足音》、《披黑紗的地球》,連芸的《命運之路》,葉芳的《葉芳短詩選》、《太平洋的呼喚》,高於晴的《太陽的心肝被野狗吃掉了》,劉湘梅的《外公的顯微鏡》,憂夢的《淒風曉雨》,彭聖師的《隨心集》、《吉光片羽憶流年》和劉慧琴的《尋夢的人》等等。還有不少會員也在積極準備出版散文集、詩集和長篇小說。他還宣讀了作協今年的樂捐名單,感謝之餘,希望大家今後繼續支持,共同在海外弘揚中華文化。

     副會長兼《珍珠港》主編葉芳講述了報紙編輯情況,至今已堅持十年以上,出版了52期,不斷提高品質,越辦越好,日益受到世界各地文化機構的重視。例如理事陳豔群的同學最近在牛津大學圖書館裡看到《珍珠港》上她的名字,十分驚喜地來電告知。顧問貝聿文在《珍珠港》上發表的文章,有不少讀者追看,並被新疆一家刊物轉載。

     副會長兼財務高於晴就作協財務狀況作具體說明,從成立至今十二年來,所有收支帳目都清楚明白,並經專業會計師核算無誤。請大家將會費和捐款直接寄到夏威夷的作協信箱,勿寄其他地方,以免輾轉延誤。收到的每筆款項都會發給作協收據。

     理事兼對外聯絡連芸介紹了各地作協代表,指出代表必須首先是會員,承認作協章程交納會費,配合理事會開展交流工作。但不能私下利用本會名義謀取私利。目前已有西雅圖、紐約、三藩市、溫哥華、克羅那、馬尼拉、北京、上海、煙臺、臺北等城市確定了代表人選,其他城市正待陸續落實。

     午宴開始後,還有餘興娛樂節目,顧問李明心教授分別用中、德、法、伊朗四國語言唱歌,葉芳分別用中、英文朗誦自己的得獎詩作《回首天涯》,年輕會員高裕庭和呂而雅分別用英、法文朗誦和唱歌,並表演螳螂拳、太極扇等中國功夫,五、六歲的小朋友黃名君和大龍兄妹也表演童謠和兒歌。高於晴演唱了以徐志摩名詩譜曲的《再別康橋》,陳豔群也演唱蘇東坡的《水調歌頭》和李煜詞譜曲的《獨上西樓》,他們精彩的表演,都贏得熱烈的掌聲。大家在愉悅的氣氛中暢談文學交流意見,增進了互相瞭解,對作協的未來充滿希望。聚會在輕鬆的歡樂笑語中圓滿結束。(葉芳報導)

夏華作協駐世界各地代表名單

本會成立十幾年來,懷著“以文會友”的願望,不斷擴展與世界各地文化團體和華文作家的聯繫,影響越來越大,隨著部份夏威夷地區的會員移居外地,以及有更多各地作家加入本會,為了適應形勢發展,更方便與世界各國進行文化交流,經理事會與有關顧問商討決定,在各國一些重要城市和地區設立作協代表。代表必須是遵守作協章程、交納會費的正式會員,配合理事會開展文化交流等工作,但不能私下利用本會名義謀取私利。

現將已確定的各地代表名單公佈如下:

美       國:(西雅圖)劉湘梅(紐約)王威(三藩市)憂夢(丹威爾)石地夫

加   拿  大:(溫哥華)劉慧琴 (克羅那、花果山)葛逸凡

菲   律  賓:(馬尼拉)林婷婷

中 國 大 陸:(北  京)莊志霞  (上海)吳易夢  (煙臺)孫鳴

台       灣:(台  北)彭聖師

我們是一個自由而寬容的文化團體,本著“海納百川、有容乃大”的宗旨,日益發展壯大。隨著會務的拓展待條件成熟時,我們可能在世界其他城市設立代表,也歡迎世界各國的華文作家與我們加強聯繫交流,共同弘揚中華文化。

(夏華作協理事會)

2009年新春樂捐名單

踏入新春,喜氣盈門,夏華作協充滿了欣欣向榮的興旺氣象。在全體會員的共同努力下,經過十幾年的耕耘,作協組織不斷壯大,作協成員創作豐收,在社會上也得到廣泛的認可和支持。每年新春,本會成員除交納會費外,還有不少人會主動捐贈款項以示支持。對此,我們表示衷心的感謝,現將捐款名單公佈如下,同時我們也會將名單登錄於作協網站,以公告天下(截至2009年2月20日)。

高于晴 900美元
高裕庭   900美元
葉  芳  300美元   
河浪  200美元
陳豔群  150美元 
李明心 100美元  
貝聿文  100美元  
丁學成  100美元
連  芸  100美元
董慧琳  100美元 
顏俊臣  100美元
葛逸凡  90美元  
憂  夢  50美元

本會新會員葛逸凡獲獎長篇小說

《金山華工滄桑錄》單行本面世

本會新會員,駐加拿大克羅那市代表葛逸凡女士的長篇史實小說《金山華工滄桑錄》,以19世紀早期華工的生活經歷為內容。寫他們離鄉背井、淘金、修造鐵路,在困境中掙扎求生的故事。1989年獲得臺灣海華雜誌首屆文學獎第一名,1991年收入《加拿大的花果山》書中,在高雄出版。2004年再版,2007年,為配合英文翻譯,再由加華作協出版單行本。書前有加拿大多倫多大學東亞學系中文教研室主任吳小燕博士寫的序。吳博士曾把該書作為多倫多大學士嘉堡分校中文課外閱讀書,因反響熱烈,後又推廣至大學總部高級中文自修課。並要求每人交一篇讀書報告。使同學們深受教育。

陳祥耀教授《哲學文化晚思錄》出版

 

福建師範大學中文系退休教授陳祥耀先生將晚年對中國哲學文化的思考作系統論述,輯成本書,2008年5月由中國文聯出版社在北京出版。全書共分九節,包括“空有與體相”“理氣與心物”“天人與分合”“性情與理欲”“功利與道德”“實踐與超越”“進化與俱分”“真善與審美”“我國傳統文化的保護與發揚”。作者在自序中指出:“我從年輕時,就對文史哲三門學科,都發生濃厚的興趣,對這三類書籍,同樣注意閱讀”。正是在博覽群書的基礎上,作者將中國古代自先秦以來的儒、道及後來傳入的佛家思想與西方的哲學理論作參照對比,細分縷析,得出自己的精闢見解。

國家社科基金成果文庫 

張國慶教授著《二十四詩品詩歌美學》出版

 

雲南大學中文系教授,文藝學博士生導師張國慶以二十年時間精心構思,逐步完成的美學著作。2008年二月由中央編譯出版社精裝出版。全書共43萬字,對中國古代詩學名著《二十四詩品》進行系統,深入的分析和研究,用十一章篇幅,分別對雄渾.、沖淡、壯美、秀美、飄逸、沈著、曠達、悲慨、自然等方面作解說和論述,並引陶潛、李白、韓愈、王維、孟浩然、杜甫等人的詩句作證。還將《詩品》的美學體系結構與《周易》及中國古代美學的和諧觀聯繫起來。附錄部份、對《詩品》的作者問題提出自己的見解,並對百年來的研究情況作了述評,是一部很有份量的學術論著。

《伊德爾夫書法》出版發行

 

由《中國書畫家報》主編的《伊德爾夫書法》,近日由世界文化藝術出版社出版發行,這部書是《中國書畫家報》編輯的“中國書畫百傑”叢書之一。全書收入伊德爾夫先生的真、草、隸、篆書法作品近30幅,每幅作品風格各異,功力深厚,彰顯出高雅的藝術價值和審美效應。

伊德爾夫原名于富,字元澤,號得一。他畢業于魯迅文學院,是中國作家協會會員,國家一級作家,書法家。原任包頭市文聯主席,現為包頭市文聯名譽主席,內蒙古作家協會名譽副主席,新華社書畫院特聘高級書畫師,北京世紀名人國際書畫院院士,北京藍天書畫院副院長,中國少數民族作家學會副秘書長,全球漢詩總會常務理事。(樂 久供稿)

牽手度黃昏  寵辱兩相忘(上)

—張學良夫婦的檀島晚年歲月

(夏威夷)陳豔群

 

編者按:張學良將軍雖然以一百零一歲高齡仙逝多年了,但作為中國現代史上一位叱吒風雲的傳奇人物,他的許多故事仍為人津津樂道。而對於他晚年在夏威夷的生活點滴,也依然是許多人感興趣的。本會理事、美國世界日報通訊記者陳豔群,通過對張學良夫婦的私人護理沈萍女士的深入採訪,瞭解到他們晚年生活的第一手資料,包括不少鮮為人知的趣事,寫成長文,本報特分兩期刊出,以響讀者。

[不怕死,不愛錢,丈夫決不受人憐。頂天立地男兒漢,磊落光明度餘年。]中國現代史上的傳奇人物一少帥張學良,在獲得自由身後,藉此詩表達了內心的情懷,和對有生之年生活的期待。

    1990年6月1日,張學良在臺北圓山飯店過了一個意義非凡的90華誕,他和夫人趙一荻終獲自由,前往美國探親訪友,最後一站停靠檀香山,並在此安度餘年。

    張學良夫婦晚年的生活極為簡樸。剛來時,他住進威基基海邊的希爾頓酒店頂樓的套房。後因夫人趙一荻的身體不適搬進了老人院,在老人院頂層15樓租了兩套公寓。公寓只有40來平方米,包括一房、一廳、一廚、一衛。兩人分室而住,臥室裏各置一張單人床、兩套公寓之間的牆被打通,便於進出。他們在當地請了六名護理人員,輪班照顧兩老。客廳裏僅有橡木餐桌椅,及熱帶花卉圖案的藤沙發,一台電視機等簡單陳設。房裏最有代表性的物件便是護理沈萍送給張學良的單人沙發,平時張學良就坐在沙發上聽沈萍讀報。牆上掛著一個木制鑲金屬的十字架,是他的親戚送給他們的。中國政府代表團前來拜訪張學良時,曾好奇地向護理人員打聽,是否老人院裏15樓整層都屬張將軍的。當他們發現僅這兩小套房時,簡直不敢相信,叱吒風雲的少帥,其晚年生活會如此簡樸。

初來乍到時,兩老的飯局可謂應接不暇,幾乎每晚皆有請。結束了大半個世紀的淒苦幽禁生活,如今能公開露面,與人歡聚暢談。對於高齡人來說。是件愉快的事。張將軍既威嚴又隨和,特別健談。除一些敏感的話題外,他幾乎無所不談。他的兒時,他的父親,軍隊生活等。張學良當時94歲,記憶力驚人。有次聊天時他談到一些鮮為人知的事:戰爭期間,他與孫傳芳同住一屋。第二天,孫不聲不響搬了出去。張覺得奇怪,問孫。孫傳芳以實相告,頭夜看到一個人站在張的床前,一隻斷臂血淋淋的。他以為房間鬧鬼,又不好意思明講。結果沒幾天,張學良驚聞父親被日本鬼子炸死於皇姑屯,手臂炸斷。還有一次,他和於鳳至吵架,並提到離婚之事時,結果他們面前茶几上的茶杯,無緣故地抖動起來。[想必是父親大人在天之靈發脾氣了。]他說。張學良的故事很多也很有趣,真真假假,有時讓人將信將疑, 可大家都愛聽他講故事。

英雄都好色     少帥情史多

 

男人的話題中總離不開女人,張學良更不例外。少帥不似別人,對自己的情史躲躲閃閃,不敢正視。他那東北漢子,敢做敢為的軍人率性,常體現在談吐中。他曾很坦率地表示這一生就愛女人,在他身邊來來回回的女性不少,年輕時期的生活放浪形骸。其父曾斷言:『有三個地方定能找到張學良:戲院、賭埸和女人堆裏』他曾對朋友說,他最喜歡女朋友是墨索里尼的女兒。過後又說,他最喜歡的人在紐約,到底誰是他最傾心的人,恐怕連他自己也說不清楚,應是各有動人之處吧。

    張學良講話隨興,他在自述中表露與於鳳至結合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于凰至長張學良三歲,張稱其[大姐],是位賢妻良母,只是他們的婚姻無感情基礎。而趙一荻小張學良12歲,72年來與之生死相隨,很執著,很可敬。居於紐約的貝夫人則可愛。雖然坐了幾十年的大牢,加上受宗教信仰的影響,少帥的人生觀改變了很多,但垂暮之年談及男女之事,仍是滔滔不絕,並讓身邊的朋友記下他的即興創作:[自古英雄都好色,好色未必是英雄,雖然我非英雄漢,好色卻與古人同。]為此,趙一荻也吐過衷言:[如果不是西安事變,被老蔣關起來;咱倆也早完了,你這亂七八糟的事情我也受不了。]儘管以前接觸女性無數,張學良卻心知肚明,只有趙一荻在關鍵時刻與他相依為命,為他付出一生。最後,也只有趙一荻能與之共枕墓穴,永遠相守。

  張將軍愛聽京戲是眾所周知的。每有京劇演員來訪,或當地票友相聚,他都很開心。在張學良95歲生日時,大陸方面還專門派了兩名京劇演唱家來為他表演祝壽。有時,他也會去當地京劇票友家,光聽不過癮,偶而自己也來一二段,只是他哼的調與節奏,再高明的琴師也無法跟得上。待五弟張學森唱畢,張學良連忙掏一百美元小費給他,無處不體現其幽默的一面。閒時夫婦邀幾位牌友來公寓,搓畿圈麻將以消遣。

未能掃父墓      終生留遺憾

 

少帥是一個很有愛心的人。每逢耶誕節,他親自為親戚朋友挑選禮物。每當有人請題字,大都會得到『愛人如己』的字樣,這也是張學良一生信奉的。晚年對父親的思念加劇,常常歎息落淚。夜裏哭醒,說「想爸爸』。未能回大陸為父親掃墓成了他的終生遺憾。

隨著年齡的攀高,尤其是最後幾年裏,張學良夫婦的身子都不大好,應酬、會客都已減少,但每週日教堂做禮拜卻未間斷。他們成為基督徒,是源於蔣夫人宋美齡的影響。由於他們固定在周日出現,許多來檀香山探親玩的華人,上教會一睹少帥和夫人的風采,成了必不可少的行程之一。禱告會後,便是一波又一波,無止境的,要求與張學良夫婦合影,兩老總是儘量滿足要求。

張學良的玩具之多,可以同小孩比。他自已買一些,親戚朋友知道他喜歡,也送很多。百歲華誕時,張的侄女親手用彩色毛線編織了一個公仔送給他,娃娃的前額上繡著100的數字,左手握著一束花,右手則抓住一支酒瓶,形象極為可愛。他最愛一個絨絨的小白熊,每天睡覺前,他都親它幾下道晚安。有一天,私人護理沈萍幾歲的女兒抱著玩具來看張爺爺,沒想到爺爺喜歡上她的玩具不還她。小丫頭急了,對媽媽說:『媽媽,你把玩具要回來,我不給爺爺。』有人送了一隻仿人聲的電子鸚鵡,張學良常拿它開心。他對著電子鸚鵡說:「你是個混蛋。」鸚鵡也回敬他:「你是個混蛋。」張老跟它急了。[怎麼,你敢罵我是混蛋?!]鸚鵡照樣學舌。一來一往,那副童心未泯的神態,把周圍的人逗得直樂。

張學良非常喜歡小孩子。當他情緒低落時,誰都不理睬。如果有小孩出現,他的心境馬上改變。他把自己的玩具拿出來,[我來陪他們玩。]他常這麼說。夫人去世不久,張學良的情緒一直處於低谷,無論是帶他去公園或在家,他總是一聲不吭,身邊的人看著難過,心裏著急。沈萍見狀,便把自己10歲的女兒帶來陪張爺爺。這招真靈,一老一小玩開了,他們相互扔擲揉成一團的紙巾。有次小丫頭把紙團扔到了張學良的頭上,張急忙捂著頭,說:『糟了,糟了,你闖禍了。』小丫頭不明白。張說,你把我的頭打了一個洞,不信?你來摸摸。小丫頭一摸,糟了,真的有一個窟窿。嚇得她直叫『媽媽,媽媽,張爺爺的頭凹進去了,這裏一個,那裏還有一個……』張學良一聽樂了。原來,張學良得過腦溢血中風,動手術時曾打開腦殼,將瘀血抽出,因此在頭上留下三個洞。                        (未完待續)

桃花吟

(三藩市)憂夢

 

春的使者來了,百樹吐綠,百花爭妍。在春色中,最豔麗的要數桃花。盛開的桃花,紅豔豔、笑盈盈,不僅給春園添光增色,輝壓群芳,也柔柔地映紅了人們的笑臉。

鄰家院子的那棵桃花樹,時值正開放。滿樹的花蕾全開了,開得那麽燦爛,那麽熱烈,那麽奔放。春風吹過。一樹的花瓣依附著樹枝,輕柔嬌美地飄拂著,蕩起陣陣誘人的桃波。那滿樹的花,嫩紅芳透猶如二八妙齡美女的臉蛋,楚楚動人。盈開的桃花,不僅呼來鳥雀,引來蜂蝶,也感染四鄰。愚人更是不時隔窗觀賞。

紅衣妝成一樹高。當全神貫注觀賞那桃花時,映入眼簾的,全是一片桃紅,別無他色。使人依稀進入了桃花叢,心曠神怡,忘了雜草,忘了荊棘,忘了世麈。

愚人愛玩相機,對桃花的姿色念念不忘,總想拍攝為快。好不容易候到了一個地利人和的早上,愚人手持相機、三角架,全副武裝,然後敲開了鄰居的門,與致勃勃地去到鄰家的院子。卻見那桃花已枝頭疏少,一片片的花瓣正悠悠地從樹上飄下,散落在濕潤的土地上。

零落的桃花瓣被風吹掃得飄來蕩去,無處依附,楚楚憐人,好像在無聲地哭泣;疏瘦了的桃花樹,對謝落的花瓣依依難舍,又淒然無助,好像在默默地悲鳴。

愚人把相機擱放一旁,漫無目的地把灑落在地上的花瓣拾起,堆放於桃樹下。望著昨天仍嬌美的桃花樹,心中感慨萬千……

桃花,片片花瓣牽,串串花兒聯。“道是天公不惜花,百種千般巧”。

“道是天公果惜花,雨洗風吹了”。天公,到底是惜花還是不惜花?

中華多少學人才子,抱著天堂夢,遠離故園,漂洋越海,淩空穿雲來到美利堅這塊土地上。由於語言的障凝,文化背景的差異,結果象飄落的桃花瓣似的,被鄉的風吹掃得飄來蕩去,無法找到那屬於自己的一席之地。只能克己求生,失落潦倒,甚至有國難歸,有家難回。(中國人素有衣錦還鄉之說,衣未錦,總覺無顏面回故里。)最終美夢破碎,哀歎人生無奈。而故鄉的親人,對遊子的飄離、遠去,正如那疏瘦了的桃花樹,對謝落的花瓣一樣,依依難舍,又無可奈何,只能默默地飲相思淚。

愚人為謝落的桃花瓣可惜,為疏瘦了的桃花樹可惜,也為自己錯失了一次攝影良機而惋惜,更為巍巍大中華流失的人才嘆惜。惜也罷,歎也罷,無可奈何花落去。尋夢的遊子,無論成敗,也都無可奈何,或多或少被歲月染上了秋霜……

桃花瓣依然不斷地從樹上飄灑而落,有的落在樹枝下,有的落在草地上,有的落在泥土中。但是,仔細觀看,祧花瓣無論是被風吹裂了,還是被雨打濕了,也無論花瓣飄落在哪里,都是無聲無息的,安然的。總是那麽的瀟灑地飄入大地的懷抱,最後溶化成泥,碾作塵土,要完成其最後的使命。

望著片片飄飄灑灑的桃花瓣,愚人茅塞頓開。桃花謝落了,明年還會重生,歲歲有春,且美豔如故。而人呢?失落了歲月,何處尋回?人生如錯失了今朝,就永遠找不回今日,明日只有悔歎。遊子,有跨越國度奮鬥、獨創天下的勇氣,就應該有傲視挫折、失敗的勇氣。失落,啟迪深思;不幸,激發鬥志;困境,鍛造意志;苦難,豐富人生。人的生命本來就有限,何況還會或多或少被狂風、冷雨、荊棘侵佔。既然人生苦短,何不瀟灑地做人。桃花,凋落了,仍不失其瀟灑。人生,經歷些風雨,經歷些漂泊的艱辛,為何要失去瀟灑,不如桃花?

                                      (者為本會會員,駐三藩市代表)

葉芳詩二首

(夏威夷)葉芳

 

2009元旦

 

元旦的鐘聲響起時

讓思念出走

一串長長的腳印

散落在月光下

太平洋之濱

渺渺星河

滙成水銀色波浪

滿載黃沙的心事

流向遠方

冬季的堤岸

今夜 請傾耳聆聽

濤聲輕喚

二零零九

天長地久

人生如戲

有人在台下

看臺上的聚光燈

燃燒生命

戲如人生

有人在戲外

聽戲中的角色

唱腔百變

演不完的離合悲歡

說不盡的情仇愛恨

在掌聲寂滅後

才落幕

2009年的第一天(外一首)

(深圳)石錫銘

 

2009年的第一天

 

我把自己交給了大山

那登山的臺階

被青草和山花擁抱

天上的白雲悠然飄過

我站在山巔尋覓

卻找不見你的身影

在思念的瞬間

你是我的惟一

親愛的  尤其在

等你消息的時候

我的心在顫慄

我就想孤獨的你

今夜是否在歌聲中哭泣

無題

 

漆黑的華北平原上

是誰在獨自舔乾傷口的鮮血

是誰在遙望燕山腳下

那在樹杈上

隨風搖曳的鳥巢

餘暉(外一首)

(隴西)金霞

 

走遍天涯路

隔心相望

霓紅燈在深夜流浪

不曾收留潮濕的心情

象被雨水打濕的浮萍

在藍天與大海之間

一次又一次

綠了春季紅了夏季

守候記憶

 

靜靜的

仿佛世界定格了

記憶裏多少人

一笑而過

多少人的回眸中

將洗刷了一次又一次的往事

我也一樣

苦苦守侯

爺爺的記憶 城市般荒涼

(夏威夷)董惠琳

 

44年前,當爸爸蹬著腳踏車

去讀高中時,

遼寧的大地,

還傳播著狐狸的叫聲,

衡量著我父親的沒有父親的孤獨。

土路邊的灌木叢,

罪人般沈默

或者嘩嘩地急促地響著

試圖逃避風;

雪杉,高聳著眺望未來,

因悲傷而墨綠。

我父親迎風踏著車;

他的細長的肩背,弓一般張開;

身上的黑布褂,

黑黑地如奶奶望他離去時的眼睛。

1 2年後,在另一座城市,

他挽起了剛剛失去父親的

我媽媽的手。

心,在兩倍於白晝的黑夜的漫長裏

篝火般點燃。

在後來的很多年裏,

他們守護著篝火,

守護著燈泡無法照亮的靈魂;

爸爸如高聳的雲杉,

因不安而沈默。

就這樣過了六年。

五年前,有星星般眼睛的姐姐誕生了。

第六年時,我厚著嘴唇,

在冬天的彌漫著煤油味的水泥小屋裏誕生。

媽媽說,我的皮膚樓道般的黑。

第七年時,我的雪白豐滿的小弟弟,

誕生在一個並不富裕的年景裏。

他金魚般的小嘴,喝光了母親的奶。

我哭著尿濕了床。

又過了很多年,當遼寧的平原上,

狐狸如昨天的記憶般消失時,

奶奶來了。她瘦而扁平的身子,

如座鐘般,

沒有表情地記載時間的流逝。

不知為什麼,

那時我不曾聯想起爺爺。

或許她的身上,沒有爺爺的痕跡?

她的安靜,如傍晚的斜陽,

漸漸地墜入黑夜。

後來,穿灰布褂,黑褲子的奶奶走了。

奶奶,如一本古書,我尚未閱讀。

那時,我六歲。

狐狸消失了,奶奶走了。

爺爺之謎,追逐消失的狐狸。

我問爸爸爺爺是誰。

爸爸無言,他的雙眼,

望著前方的未來和身後的過去。

我不知道,那時,不止信仰,

甚至於愛,也要由政府定義。

爸爸的記憶,

如頤和園的殘垣般,

只在屈辱中聳立。

就這麼長大了。

爺爺的故事,被囚禁在

藍色的和綠色的

高舉的監獄鐵柵欄般的手臂間。

真實,城市般荒涼。

《故鄉的春天》

(北京)王文海

 

(一)

 

下沉或者上升。王者的東風

 指揮著蒲公英傘兵

 從四面包圍了我們的歌聲

 我們不得不交出更多感情

(二)

 

許多叫不出名字的鳥佔領了天空

湖水、田野和道路

我在夜色的遮護下

順著笛聲的指引悄然逃遁

(三)

 

大片大片的油菜花

舉著愛情的火把

妄圖點燃冷風中的欲望

而沈默的岩石始終沒有回答

(四)

 

野花是另一種投降  誰想接近

春天的心臟  誰就必須要跨越忘川

在歲月的路上重新啟航

(五)

 

還是春雨好些,在這樣無助的夜裏

與一柄流淚的紅燭久久相望

門外     是誰整整蹲了一夜

天亮時   又輕輕咳嗽著離去

詩三首

(夏威夷)楊炳煊

 

游廣州七十二烈士墓

 

岡陵草木風蕭蕭,似訴當年起義潮。

本此精神驅滿虜,黃花影裏恨方消。

冬夜偶占

 

學詩擊劍性非慵,菊老梅香又過冬。

有志隨入遊異國,無才壓線似寒蟲。

英雄且待龍蛇蟄,美玉不為瓦石容。

消息看來春已近,臘殘夜靜聽疏鍾。

謁成都杜甫草堂

 

習習金風襲翠襟,錦城花木已蕭森。

草堂猶在詩人渺,喜有鴻詞冠古今。

西藏風雪

(新疆)支祿

 

風過西藏

 

風過西藏

滿天空的響聲

嘩嘩的銀兩

為我奔跑的馬兒

買來過路的糧草

馬兒  這麼多糧草

你就把自己跑成風

跑成西藏的湛藍

跑成喜馬拉雅山頂的

一遛雪線

坐在起伏的馬背上

讓風吹去了肉體

讓風吹白骨頭

看到我的骨頭

今夜  月亮一樣賊亮

巍峨的群峰間

一聲輕輕的呼叫

風就是甩向

喜馬拉雅的響鞭

在高高的山頭

打著我的馬兒

馬兒呀  你從任何

一朵雲的後邊出來

讓我的前程

在奔跑中

雪山樣光芒四射

西藏的雪

 

天堂裏的銀白

詩歌中的燈盞

今夜  你照亮我的行程

我看到明天

沿路奔跑的雪粒

天堂裏的銀兩

為空空的行囊

裝上甜茶、青稞酒

和一袋酥油餅

一萬支蠟燭  山頂點亮

亮光中的山崖

你是我的前世

還是來生

我在西藏的雪中

把自己的心

燃成滿天空的雪花

覆蓋今夜的西藏

詩二首

(夏威夷)李世偉

 

大觀園

 

金陵望族榮寧府,十二金釵領風流。

瀟湘有恨留湘館,怡紅無夢到紅樓!

葬花人去遺詩句,玉碎釵分不續酬。

錯把情絲織恨網,紅樓夢醒使人愁!

詠白燕

 

簾卷晚霞逐落暉,雙雙玉剪鬧翠微。

新夏顧影蠻腰瘦,寒冬甯許雪添肥!

素裝不從鴉借色,幽居閑賞鶴振衣。

舊時王謝堂前客,莫向昭陽殿處飛。

生命中文學的分量

——讀葉芳《太平洋的呼喚》

(廣州)王坤

 

如今的文學期刊雜誌上,批評文章裡恐怕是看不到這樣的題目了。理由很簡單,如此看重文學分量的年代已經過去,也許還可以說一去不復返了。

    然而,在這個世界上,至今仍然有著這麼一群人:每到一地,必文以記之,詩以歌之,以文會友,其樂融融;生命歷程中的重要軌跡,無不流淌於筆尖紙上;高歌低吟之中,對鄉、對祖國的思念以及對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深深眷戀和全力宏揚,有如源頭活水般綿綿不絕地彌散於字裡行間……他們就是海外華文作家,剛剛獻出新作《太平洋的呼喚》(香港大世界出版公司2008年9月版)的葉芳小姐,即為其中頗具特色的一位。

    認識葉芳小姐還是2002年5月間的事情。其時我在美國田納西州南方大學的學習、工作已經結束,按照約定,回國前我可以外出開會一次,校方給予一千dollar的資助。本著“挖資本主義牆角”的想法,經友人Peterman教授幫忙推薦、聯絡,夏威夷大學東亞研究中心同意接受我前往作一次Visiting Talk。有了中心寄來的正式公文,校方便批准了我的行程,“牆角”挖成了。當時接待我的,是中心的任友梅教授和田辰山先生,及至正式會面時,夏威夷華文作家協會主席黃河浪先生和理事連芸女士也來了,同來的還有會員葉芳小姐。事後他們三人非常友好地帶我逛了好久,記得正是因為要照顧我看風景,結果臨時停車不當,等我們轉過了幾個地方回來上車時,就看到車窗上夾著一張罰單,好像是十五或二十dollar,我當時就感慨起來:誰下手這麼快呢!

        我也就是從那時開始閱讀夏威夷華文作家協會主辦的《珍珠港》報。葉芳小姐是報紙的編輯,在我回國後她每期都給寄來。她的詩作、散文和小說,除了《珍珠港》上刊載之外,夏威夷華文作家協會編輯的《藍色夏威夷》第二集中也有收錄。眼前的這本新作,則集中反映了她近期的創作成就。

        這幾年來,每一次收到葉芳寄來的《珍珠港》,心裡就會湧起一陣感動,為她對文學的執著。同時,也時不時地思索一個問題:是什麼東西在支撐著她的這份執著?沒有在國外生活經歷的人,可能無法感同身受地體會西方社會的生存競爭與生活壓力。然而,你從葉芳的作品中,卻絲毫不見那種緊張的、快節奏的生活現實;激烈的、高強度的、冷酷的生存競爭。非但如此,你從中所體會到的、感受到的,卻總是青春的陽光、詩意,美好的願景,純良的人性,恰如作者本人給你的印象。文如其人,此言不虛呀!

    捧讀《太平洋的呼喚》,思之再三,有所感悟:不能說葉芳這一類作家是為文學而生的,但是可以說文學在她的生命中佔有不可替代的分量。她對文學的執著,也許只是外人眼中的執著,對她本人而言,那是她所認定的價值追求,或者,那是她的本性使然。在她的生活裡,一定伴隨著文學,那些生存競爭與生活壓力,在她面前,既實實在在的,更是她的文學藉以起跳的著力點。在她的文學裡,那些實實在在的東西,被詩意化了,她自身也從而得到詩意化。在這種詩意化之中,她個人的價值得以實現;尤為珍貴的是,蘊藉於個人價值之中的使命感和自豪感,也隨著價值的實現而不斷地得到充盈,發散開來。文學與人類的關係,在這裡可以得到典型的個案說明。

   於是,循著價值追求與實現這個角度,就可以理解《太平洋的呼喚》中,何以有著相當的篇幅記載葉芳參與的文學活動和相關的人物訪談了。具體來說,有十一篇專記,敘述了夏威夷華文作家協會在海內外的文學活動;有十篇訪談,涉及到海外著名的華文作家、詩人,以及全力支持海外華文作家的社會賢達。這些文章,首先是真實的記錄,表達了海外華文作家對故鄉、對祖國、對中華文化的拳拳之心,款款深情。同時,這些文章也可以看作珍貴的歷史資料,值得仔細收藏、保存。

    在《太平洋的呼喚》中,弘揚中華文化、認同多元文化的思路,有如一條主線,統領全部文字。讀者尤其可以從字裡行間體會到作者對擁有接受東方文化教育背景的驕傲:風度優雅、“出得廳堂、入得廚房”的高貴女主人公,必是“東方傳統教育在夏威夷土地上結成的優良果實”(《咖啡飄香》)。作為海外華人一分子,葉芳對中華文化的崇敬和弘揚,更是不遺餘力。她所概括的中華文化顯著特徵有四:堅韌的生命力、強固的凝聚力、寬廣的包容力和深遠的影響力《迎接中華文化新紀元》)。這種概括,非有親身體驗與他者文化的差異者,難以做出。

   同時,順著詩化人生這條主線,讀者可以在葉芳的作品裡看到一個詩化的世界。《我在清水灣電視城的日子》,固然有求職的不易,供職的艱辛,但更令人永難忘懷的,還是美好的人情、人性,無論大腕的還是小人物的。滔天巨浪之中,衝浪少年的堅毅,會使得大海“一寸一寸地讓出了地盤……在潮起潮落的韻律間,兩葉衝浪板隨著大海的脈搏浮沉”(《太平洋的呼喚——夏威夷海龜灣希爾頓度假酒店觀浪記》)。多麼美麗的景象、多麼美麗的詩意!

    葉芳的文筆,尤其具有女性特有的美感和細膩,於字斟句酌之間,將詩意化引入一層新境界:“熬了一夜的月亮塌拉著半張臉,等著太陽來接班”(《霓虹燈下的夢》)。“我站在埃菲爾鐵塔上極目遠望,用雙眼速寫第一幅花都美景”;“歲月的塵埃把夜半歌聲層層地裹在精緻的雕樑畫棟上”;“秋陽把樹葉染成一片片從淺黃到深紅的色譜”(《歐洲風情畫》);“大大小小的海子、瀑布、鈣化池將水的形態及色澤演繹得淋漓盡致”(《瑤池仙境九寨溝》)。閱讀這樣的文字,心情都被詩意化了。

     在詩歌裡,葉芳特別注意繼承格律詩的形式並化用古人的詩意:

                    納西土司的官宅前

                    依舊天雨流芳

                    小橋流水環繞的

                    已是中外酒店

                   《麗江印象》

    葉芳雖然通過文學追求詩意人生,但這並不意味著她對現實的無原則詩意化。反之,作為具有他者文化背景的海外華人,觀察現實的角度往往更容易令人意識到東西方的文化差異。在微型小說中,葉芳通過主人公菲菲的視角,細膩地向讀者展示了中外酒文化的不同(《千杯不醉》)、時間觀念、距離觀念的區別(《信不信由你》)、生育觀念的落差(《菲菲的尷尬一天》)……讀者還可以從葉芳的作品中,看到青春的活潑與頑皮:在夏威夷大學讀書的時候,期末複習備考期間,別人喝了咖啡,精神振奮,而她喝了咖啡,卻“呵欠連連,眼皮下墜……真不知是哪根筋和別人不同”(《咖啡飄香》)。讀書至此,總會令人不禁莞爾的。

                 (作者為文學博士,廣州中山大學中文系教授、博士生導師)

眼鏡

(香港)  敖誠聰

 

每逢出外,我都戴著一副無色的運動眼鏡。而配戴的原因不是我有近視,也不是用來阻擋陽光,大概我只是用來遮著眼睛,不讓人看到我的眼神。

    我可說是一位樂觀的年青人,很少會愁眉苦臉,但自從那位和我情如父子的人永遠離開我後,我總覺得我的眼裏存在著一點點哀傷,與我樂觀的性格不相稱。我以為時間會帶走這份哀傷,怎知時間越久,哀傷並未離去,反而劄根於我眼中。為了不讓別人有機會觀察到我的哀傷,我每逢出外都會戴著運動眼鏡。

    日本有一位元音樂人名叫林佳樹,是一隊樂隊的團長,但樂隊在最輝煌的時候突然解散,他感到非常可惜,感到非常難過。自此,他在公眾埸合都會帶著一副黑色眼鏡,大概想遮蓋著他痛惜的眼神。但不久,樂隊其中一位團員突然離逝,林佳樹得知消息後感到心碎。他那一副黑鏡也遮不到他悲傷的心情。

    我覺得自己會戴上眼鏡,或多或少是受到林佳樹的影響。[眼睛是一個人的靈魂之窗]這句話一點也沒有錯,眼睛會完全反映一個人的情感,我們是很難控制的。有時自己的一些情感不想被別人看見,唯一的方法就是把眼睛遮蓋著,以眼鏡遮蓋著人的眼神,遮蓋著人的情感。

    但想深一層,其實自己也知道,以眼鏡遮蓋著由眼睛所反映出的哀傷,只能瞞得過別人,自己卻是深深感受著那份哀傷。那副眼鏡不會為我消除哀傷,這我早就知道,但我仍然在自欺欺人,以為別人看不到我眼中的哀傷,它就會逐漸地被人遺忘,最後就會消失。可是這份哀傷早己伸展到我心中,永遠在我的思緒徘徊。那麽,我為何還要以眼鏡遮蓋著自己的眼睛?難道我仍然以為眼鏡會永遠封閉我的哀傷?既然早已知道答案,為何我還要幹著自欺欺人的事?在混亂的思緒中,我看出答案。

   執著於不要令別人看到我眼中的哀傷而戴上眼鏡只是一個藉口,真正的原因是我以眼鏡作為提醒自己的工具,提醒自己曾經有人是如何關心自己,如何疼愛自己,不要因他已離開現世而忘記了他。原因本該是如此清晰的,我根本不需要找藉口。

為何以眼鏡作為提醒自己的工具?因為有一次,那個人稱讚我這副運動眼鏡和我很合襯,於是我以這副眼鏡用來提醒自己對他的思念。而這一次,是我和他最後一次見面談話。

月裏蘇州

(黑龍江)張港

 

最容易讓人誤解的城市,就有蘇州,她早就讓人們具體成為楓橋、虎丘。不是歷史的歷史,沒有考據的考據,將蘇州變成了“到此一遊”者花錢的好去處。而我心中的蘇州卻只是一個蘇州。

將雨的時候,總有蘇州為我在頭上撐一把傘。不是失眠,就是無眠,月上窗欞的日子,滿枕頭全是蘇州:總是疑心葵葉上正敲著細雨,總有一盞漁火在我盯得不緊時忽的劃入小橋,總是害怕別人全去了蘇州,只扔了一個我。

盤古安排好天和地,就為宇宙安了眼睛,一個在天上,那是月亮;另一個就是落在江南的蘇州。於是,地圖上就有了讓蘇州牽著的條條水路與旱路;於是,就有了與蘇州對視而出的無數故事。因為心中有了蘇州,生命一下子延長到了有西施的年月。於是,翻一頁日曆就是走了與她接近的一段路程。

蘇州是沒出太陽的早晨,蘇州是不出嫁的少女,蘇州是讓人清晰不了的影子,蘇州是“姑蘇”這樣軟軟的吳語。蘇州的小巷建在雨中,踏在上面的全是寫詩的才子。蘇州女孩,天然具有孤傲與自信,即使成為老人,保持痕跡;蘇州男孩,生來就是詩種,一無所有的沙漠與海,也能讓他們寫出詩來。對於蘇州,只是記憶,不敢擁有。

心如雲,風吹碎,心如雨,雁翅上有幾滴能夠帶走?為什麼,總在思念一個人時,想起了蘇州?站在車上,我問鐵軌:“明明你畫的是等號,為什麼又讓它長得千里萬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