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華作協文學創作碩果累累

計畫出版“文學叢書”個人專集

         (本報訊) 夏威夷華文作家協會自1997年成立以來,大力推動文學創作,鼓勵會員寫作並發表華文作品,取得顯著成績。除了陸續編輯出版兩大冊《藍色夏威夷》文集外,並堅持辦好《珍珠港》文學報,刊登了大量會員及各國文友的詩文,不少會員還在美國及中、台、港各地的報刊上發表作品,產生了廣泛影響。

        在此基礎上,本會的許多成員近年分別出版了個人文學作品專集,引人注目。據不完全統計,至少有十餘種。本會顧問張明將軍,出版了有關身體健康和品格修養的專書;本會名譽主席羅錦堂教授出版了《羅錦堂詞曲選集》,本會顧問謝信一教授,筆名夏威,繼《小碼頭》之後又出版了新詩集《無淚船》;本會主席黃河浪,這幾年新出版了詩集《風的腳步》、《海的呼吸》、《黃河浪短詩選》(中英對照,由顧問李明心教授英譯)和散文集《生命的足音》;本會理事連芸出版了個人作品集《命運之路》;本報電腦編輯兼記者葉芳出版了中英對照的《葉芳短詩選》(由本會顧問李明心教授英譯);本會成員彭聖師出版了詩文圖片集《吉光    憶流年》,本會會員周涓出版了《容——周涓詩文集》;憂夢出版了自傳體長篇小說;還有本會前理事王振武也出版了個人新詩集,等等。

        據瞭解還有不少會員經過多年寫作,發表了相當數量作品,具備了出版個人專集的條件。為了協助會員完成出書心願,也為了更全面展示大家的創作成果,本會計畫出版夏威夷華文作協文學叢書,以自費出版為原則,本會願意幫助作者與出版社聯繫,儘量爭取以優惠條件獲得出版。現已有本會理事高於晴的小說散文集《太陽的心肝被狗吃了》,安排在香港銀河出版社出版,年中即可面世。有意出版個人著作的會員文友,請及時與本會聯絡,以便與出版社接洽。

聯絡辦法:E-mail:hcwa2000@hotmail.com

上海聯絡電話及傳真:(021)64155161

   本會主席黃河浪應邀在東海學院演講

        (本報訊)4月6日下午,本會主席黃河浪應上海東海學院之邀,為該校新聞系學生作了題為《中國文化(文學)在世界上的影響》的講話,從近二十多年來中國國際地位的提高,世界華文報刊和華文寫作團體的發展,中國文學作品的翻譯和海外華裔英文創作的成就,中國各種藝術作品(包括美術、音樂、舞蹈、電影等)受到歡迎,以及光明前景和努力方向等方面,談了自己的見聞和看法,並回答了同學們提出的各種問題。

       會後在該校領導的陪同下,黃河浪和連芸參觀了大學校園,正在興建中的八層高主樓,設備先進的體育館和四百米長的彩色跑道,漂亮的學生公寓和教學樓,還有學生獲獎作品展覽室等。在座談中,李重華副院長簡介了該校創辦過程和發展前景,希望更多的海外學生前來就讀。

    東海學院是一所新興的大學,創建於1993年,由上海市老領導胡立教任名譽院長,著名老教育家、原復旦大學領導、《辭海》主編夏征農任院長,1999年經國家教育部批准為具有頒發國家文憑學歷資格的高校,納入國家招生計畫。該校規模正在不斷擴大,其教學業績受到高度評價,並在社會上建立了良好聲譽 。

  “第三類文化系列叢書”(二)徵稿

    十六年前,“女友”雜誌在中國創刊。兩年前在澳洲發行澳洲版,去年十一月北美版在溫哥華創刊,除發行刊物外,還出版“第三類文化系列叢書”,澳洲版已於2004年初出版,反響不錯。目前正在向北美洲華裔華文作家徵求稿件,計畫2005年初出版。

中國移民潮將華裔作家作者移植世界各個角落,不同于中國文化和異國文化的華裔移民文化,我們稱第三類文化,正在東方與西方、社會與家庭、人性與情緣、實踐與理論的交熔滲透磨合中。人們的痛苦、歡樂、迷茫、覺悟,人們一切新、奇、怪、異的所思所言所為所得,整合在一面更加現代化的鮮亮大旗之下地球村民,這就是這部叢書先知先覺並先行告知的工作出發點。

第三類文化系列叢書出版方案:共三部:

1、《國·家·業——北美移民紀實文學》,

20-30萬字,每篇最好不超過2萬字,敘述社會現狀和典型人物。

2、《事·情·理——北美中文作家散文集》

20-30萬字,每篇最好不超過5千字,反映生命、生存、生活方面的內容。

3、《人·欲·念——北美中文作家短篇小說集》

20-30萬字,每篇最好不超過2萬字,反映人本與社會之間的矛盾問題。

截稿日期:2004年8月31日。

來稿請附中英文姓名、位址、電話、傳真號碼,電郵位址。

稿件如不合用,恕不寄退,請自留副本。

所有來稿刊用輿否,由編委會處理,編委會對稿件有刪改權,不願刪改者請注明。

裝幀設計均為大32開,由天津百花文藝出版社統一的書名和前言及出版。

該系列叢書之一,澳洲版已於2004年初出版,反響不錯。目前正在向北美華裔中文作家徵求稿件,計畫2005年初出版,希望各位支持、賜稿。

已經發表和尚未發表的稿件都歡迎,請用 e-mail電子版傳送。

        鑒於投資購書號等成本較高,目前稿酬只能採取送樣書的方式 。

各地文訊

☆本會名譽主席羅錦堂教授,對中國古典文學深有研究,是元曲專家。數十年來,除教學和撰寫學術論文外,課餘常喜吟詩填詞,也寫了不少散曲。近由舊稿中精選詞25首,散曲小令25首,合共50首,編印成書,名為《羅錦堂詞曲選集》。其創作時間自中學時代的1943年到目前2004年為止,超過一甲子,內容有抒情,感遇,詠懷遊興,贈友等,十分豐富。羅教授尚有大量舊體詩和新體詩作品,正在整理中,待適當時機出版。

 ☆臺灣著名作曲家康謳先生的聲樂典集《比翼之歌》今年1月由臺灣樂韻出版社出版。共選他作曲、編曲的作品三十首。其中《山茶花》、《翠湖小語》二首原為本會主席黃河浪的詩作,先由加拿大葛逸凡女士作曲(獨唱),再經康謳先生改編成二部合唱。

  ☆南美華文作家陳少華繼去年出版“南美風情”三部曲之後,又於今年初出版了以香港為背景的長篇小說《綠園》,再現了商業社會的種種矛盾衝突和複雜的人性。

  ☆詩人兼畫家嚴力,1987年在美國紐約創立“一行詩社”,主編《一行》詩刊,在艱難環境中堅持辦了十餘年,由季刊及年刊,跨入廿一世紀。目前,已改為電腦網路詩刊,由青年詩人藍皮協助上網。嚴力本人在詩畫之餘,近年還致力於小說創作,陸續出版了多部(主要以美國生活為題材的)中短篇小說集,分別在北京、臺灣、青海、香港、上海等地出版、最新的兩本是2002年出版的《母語的遭遇》和《遭遇9·11》。

   ☆澳大利亞新州華文作家協會首屆理監事會任滿,該會特於三月六日星期六下午二時正,假墨爾本華僑文教中心會議廳召開會員大會,改選新屆理監事。經過投票和彼此磋商、互相推選,第二屆理監事職務完滿分配如下:

        名譽會長:黃玉液

        會         長:陸揚烈

        副  會  長:張顯揚,葉錦鴻(婉冰)

        秘  書  長:呂順

        英文秘書:張顯揚(兼任)

        財         政:杜國榮(渡渡)

        副  財  政:葉錦鴻(兼任)

        公         關:洪紹平、潘華

        理         事:徐揚、孟秋萍、李侃

        監  事  長:鄭亦明

        監         事:齊家貞、沈志敏

師恩難忘

     羅錦堂(夏威夷)

     老校長趙心柏先生,是我一生忘不了的大恩師。記得在隴西中學讀書時,他教我們國文。他知識淵博,中文根底深厚,講起課來,一字一句,都有詳細的解釋,同時還往往插入一些有趣的故事,生動活潑,使我們把上國文課,視為一大享受,從不肯缺席.除了課本以外,他還在地方文獻中,選出一些有名的人物及他們的作品,作為我們的補充教材。例如李白、李賀等人的詩;李公佐、李複言諸人的小說等.除此之外,心柏先生還不時向我們誇讚當代隴西人如閻翰林\祁進士等。我們聽了,既驕傲而又羡慕,自覺生為隴西人而有無上的榮耀!

           1943年,當我剛從隴師附小畢業時,因為在全級(  兩班)一百多人中考了第四名,所以可免試進入隴西師範深造,在當時是難得的機會,但我堅持要學英文,所以放棄了保送,而又報考到隴西中學就讀。那時的校長,正是趙心柏先生,教務主任為馬元鶚先生。趙校長主持校務時,每學期舉辦全校論文比賽、演講比賽,每次我都參加。一到學期終了時,我總是領到三張獎狀,一是論文比賽優勝獎狀,一是演講比賽優勝獎狀,另一張則是勤學獎狀。所謂勤學獎狀,是一學期從開學到放假,從未曠過一堂課的人,才可能得到。由於這個原因,趙校長對我特別關心,經常要我在星期日的上午,到他家去談話,聽他教誨;每一次去,他就自動借給我許多在市面上買不到的書,要我拿回家仔細閱讀。自從讀了他老人家借給我的書後,自覺胸襟氣度比從前要開闊得多,而且眼光也遠大得多。

       記得在某一年快放暑假的時侯,他問我在暑假中要做什麼?我說要到昌谷鄉孫家莊,幫家裏做工。他又問做什麼工?我說如放羊哪!放牛哪!他聽了,大不以為然,他說做工隨時都可以做,但把讀書的時間錯過了,就永遠補不回來。說著隨手從他的書架上,取下了仇兆鼇的《村律詳注》,要我從頭到尾,手抄一遍。按仇氏之書,共上下兩函,每函又包括四大本,字數相當多,真有些消化不了,然而老師說過了,又不敢不從,只好硬著頭皮,照著老師吩咐去做。到暑假時,在城中住的人,都搬回鄉下為農事去忙了,只有我一個人留守在南街大巷的三合院(缺少南房)裏,日夜忙抄杜詩,就在抄寫的時侯,同時也可慢慢品嘗其中的詩味。等我把那兩大函的《杜律詳注》抄完了,果然詩思大進,與平常有點不同。祁少曇先生讀了我的《種樹詩》,曾寫信誇獎說:“伏讀惠什,有詩才,有詩品,有詩味,循是以進,直騁風騷,淩轢唐宋,亦易事也”的那幾句話,就是針對著我抄寫過的杜詩以後的作品而言。我現在還能寫一點舊詩,也就是那時侯努力的結果。

        現在把那首詩,附錄在下面!

        手種庭前樹         何年始放花

        香陰籠四裏         綠葉拂千家

        把酒頻邀友         談詩共品茶

        還當長夏日         避暑夕陽斜

       當我從隴西中學初中部畢業後,與同學王棟、莫自鳴、樊紹祖、胥國棟、王謨、馬國瑛等,由隴西徒步到蘭洲去開學,一共走了四五天,才到了省城,借住在莫自鳴父親、也是我小學的老師莫敏齊先生處。住定下來了,接著就去報考蘭大附中。當時的蘭大附中,是全省首屈一指的好學校,也是一般莘莘學子嚮往求學的地方。我僥倖被錄取了。恰巧就在那時,日本人投降的消息,傳遍全國,蘭洲市一片爆竹聲,於是就興高采烈地回到隴西,準備就讀蘭大附中的學費。但那時家中經濟十分拮据,除了日常生活外,實在無力再負擔我在蘭洲上學的費用,父親及大哥一籌莫展。那時,趙心柏校長,因學校鬧風潮(反對縣長丁璽侮辱教育界)而辭職了,那時繼任者是馬元鄂先生。馬校長是有名的數學家,剛從外地回到隴西中學,識多見廣,對辦理隴西中學,有一套他自己的理想,當時在高中部擔任數學的是他自己,擔任國文的是趙心柏老師,擔任物理的是劉世驊老師(江蘇武進人),擔任化學的是劉思明老師,擔任史地的是張星北老師(山東人),擔任英文的是周道暉老師。周老師是留日的醫學碩士,也是山東人,他除了教我的英文外,我還私下向他學日文。當時像隴西中學這樣陣容堅強的學校,實在不多,與蘭大附中相比,毫無遜色。以上所提到的那些老師,都是教中學的一流人才。既然上蘭洲求學的費用太貴,我就有意仍舊在隴西中學的高中部就讀,可是入學考試早已考過了。馬校長一聽到我有意放棄蘭大附中而在隴西中學,在第二天,立即開出一張允許我免試入學的公告。這樣,我又進入隴西中學。就在上面提到那幾位老師的教導下,終於完成了三年的學業。同班同學,到現在我還能記得起姓名的人如牛世清、羅錦春、馬順德、李維弟、蘇鳳鳴、喬德峻、吳伯福、陳守信、馬文煒、康秉清等,都是品學兼優的學生,也都是在趙心柏先生的教導下,各自努力,卓有成就。以後與他們一別,竟有三十二年之久,大家都音訊杳然。直到中美兩國有了正式的邦交,我才申請回國探親,見到了當時已是隴西中學校長的牛世清,還有李維弟、羅錦春等。當我見到了那些老同學,自然就想到了老校長。他老人家對隴西中學的一塊石,一片瓦,甚至一草一木,都付出了無比的心血。現在隴西中學的師生們,還有那麼寬廣的校舍,以及優良的學術水準,不得不歸功於當時趙心柏校長打下的良好基礎!真是:

     隴山蒼蒼,渭水泱泱。

     哲人功業;山高水長!

     長篇紀實

   金星“狂”舞巴黎(節選)

   火爆馬賽之二

     吳易夢(上海)

     馬賽首場演出進入倒計時。下午四點鐘,金星穿著一身黑色羊絨裝,戴一頂黑色絲絨俄羅斯帽子,在一隊法國、馬賽電視臺記者的簇擁下,來到圖斯基劇場。我是第一次見金星這身異國裝束打扮。她的這身著裝典雅而莊重,特別是那頂俄羅斯小洋帽,戴在頭上,把金星襯托出別樣的美來。

        這時,法國電視一、二台對金星緊追不捨,連金星在化妝時間也不放過。他們用法語採訪金星,金星也一樣用流暢自如的法語回答記者的提問。當記者問金星道:你在國內、國際是知名的人物,你是如何看待自己的國家的?金星從容地回答說:你要想瞭解我的家,你就去看看中國好啦;你想知道中國的老百姓,你看我金星現在生活狀況就是了。金星簡潔的回答使記者發出會意的微笑。

        圖斯基劇場不大,能容納五六百觀眾。劇場裝潢佈局非常有藝術感;灰色的幕,紅色座椅,二層樓臺有精緻的小包廂,典雅而浪漫,給人的感覺是古色古香的。坐在裏面看戲,就像坐在十九世紀的歐洲風情的戲院,我想起小仲馬在《茶花女》中描述的看戲的場景,和現在有味道多少有相同的地方。

        在外國劇院演出,可以說演員們是被捧作上賓的。專門負責接待舞蹈團的工作人員對演員們進行了周到的服務。送茶果點心到你面前,甚至小到一個電燙鬥的問題,工作人員都要反復把電燙鬥調整到位。為此,金星對演員們反復強調:千萬不要認為外國人把我們捧得太高而忘記了尊重別人。我們要自重啊!注意尊重別人的服務,我們要把簡單的法語‘你好’說到位,讓外國人知道金星舞蹈團人的素質,同樣是來自禮儀之邦的人。

        金星非常講究做人的文明、藝術的文明。她對演員說這些話的時侯,是帶著真實有感情的,不是做在表面上的文章。我想,這些生活細節上的處理,同樣反映到金星對舞蹈藝術的處理上。這就使我感受到金星編導的現代舞為什麼那樣耐看、耐品味的原因。

        金星曾經對我說,她在國外漂泊這麼多年,最終的藝術落腳點選擇了兩個地方:一個是自己的根,中國;一個是最有文化涵養的地方,歐洲;中國的文化博大精深與歐洲豐富的文化藝術品位相融合在一起,這就是金星釀造自己現代舞核心。晚上九點整,首場演出開始。在演前半個小時,我特意掀開幕布的一角觀看劇場的情況。這時,觀眾席基本上已經座無虛席。從年輕人到中老年人,觀眾的年齡層次分佈上非常均勻的。他們很有秩序地坐在位子上,並不時與同伴小聲交談著。據說,來看戲的人有一大半並不知道金星是一個變性的舞蹈家,欣賞藝術才是他們主要的目的。

       劇院的預備鈴只響一次。節目音樂程式全部是輸入電腦的。九點整,序曲開始奏響,觀眾席燈光漸漸暗淡下來。這場現代劇命名為《上海探戈》十個劇碼組成。主場前加了一個五分鐘左右的序幕。序曲完畢,燈光漸漸熄滅,舞臺進入短暫的二十秒鐘黑暗時間第一個節目《腳步》的音樂開始響起,昏暗的燈光又漸漸亮了起來。

    《腳步》是我比較喜歡的節目之一。怪異、富有節奏感的音樂,演員們身穿寬鬆的白色綢袍,像幽靈般出現在臺上。輕靈的舞姿,舒緩流暢,隨著流水般的音樂,旋轉、跳躍、穿插,你好像看到的是午夜的流雲在月光下飄蕩;那如詩如夢有場景,幽靈樣舞姿的變幻,讓你感受到那是一股流動著的絕妙天音,時而如潺潺清泉流瀉于青石間;時而如激情的山風,穿越過萬山叢林;金星用現代舞的技巧,糅合進了芭蕾舞的肢體語言;用西化的音樂糅合進東方舞蹈的柔美和奔放;這樣的現代舞就非常能夠抓住觀眾的視覺和聽覺。金星在編導《腳步》時究竟要表現什麼?我們是很難惴摩準確的。輕靈的、激越的腳步,幾乎沒有半點遲疑,腳步始終在跳躍的音樂聲中快速流動著。這是生活的腳步、夢幻的腳步、浪漫的腳步、激情的腳步……《腳步》在人的一生意義中包括的內容太多了,而金星是運用詩一樣優美、素麗的肢體語言,把它含蓄地表達出來,這樣,《腳步》品味起來就非常有韻味了。

     觀眾的目光被《腳步》深深吸引住了。這是我作為觀眾在台下親眼目睹的情況。整個觀眾席沒有一絲嘈雜的聲音,偶爾傳出一聲輕微的咳嗽,都會顯得格外響。我觀看《腳步》已經有四五次了,但在圖斯基劇場演出,我的心情是不一樣的,感覺上是另外一種獨特的效果。這樣的效果是從觀眾席延伸到舞臺、乃至劇院的整個空間,形成典雅、幽情的氛圍;我們的視線始終被舞臺上呈現出的現代舞肢體語言的畫面吸引著,你會不由自主激動起來,全部身心都融入到金星現代舞藝術情境中去。

果然,一曲情感激越的腳步剛結束,台下雷鳴般的掌聲便瘋狂地爆發出來。我和金星的舞蹈團一樣,沉浸在異國他鄉的掌聲中。金星用中西合璧式的現代舞征服了馬賽,用藝術傳達了人們想要欣賞到的東西,這是金星藝術的絕活。金星對世界的感受往往是獨特的。她小時侯,在夜晚經過沒有燈光的地方,她會停留下來,往黑暗處觀察一會。她想著黑暗的地方有一雙眼睛在看著她,似乎要把一種未知世界的神秘傳達給她。這是金星的感覺,也許,這樣的感覺延續到她的舞蹈《腳步》中來,形成現在這樣獨特的效果。這就是我們想要瞭解的金星,一個思維怪異、智慧超人的金星。

      這時,我理解到了馬賽掌聲中的另外一層聲音;這就好比久居沙漠的人,突然有一天品嘗到了來自熱帶雨林椰子汁的香甜。金星現代舞蹈藝術的新奇,征服了他們的心靈視線。我徜徉在快樂的掌聲中,眼睛有點濕潤。我靜靜地想,作為一個中國藝術特色的自豪感油然而生!而更深刻一點說,這是金星舞蹈藝術創造的一種富有中國藝術特色的自豪!現場親自感受這樣熱情的氛圍與看報紙電視的感受是截然不同的。我們享受的是理解和共鳴,這是由不同膚色的人的身上發出的精神歡樂,這樣的歡樂更具有藝術的震撼力!

隨著一個個節目的演繹,可以毫不誇張地說,每一個節目演完,掌聲都是這樣強烈、持久!兩個小時演出結束,觀眾熱情達到高潮。掌聲、歡呼聲如潮水般湧向舞臺。演員們一次又一次謝幕,仍然滿足不了觀眾的要求。直到金星穿著一身中國樣式的旗袍出來謝幕,全場觀眾站起來瘋狂地歡呼達到了高潮的極點。金星同樣要反復謝幕,才能滿足觀眾的願望。看到這種場面,你會感到馬賽人對藝術家的崇敬毫無掩飾地傾泄出來。我感動了,為中國藝術家站在馬賽劇場受到如此尊敬感動了。馬賽劇院工作人員告訴我們。他們已經很久沒有看見馬賽劇院坐滿了觀眾、爆發出這樣強烈的掌聲。這是金星舞蹈藝術的魅力和魔力!

        金星的現代舞是有看頭的。她在肢體語言上構思進了生活的情節,不晦澀、不故作高深;它是一種滲透進生活命運的活性元素,會與你的聽覺和視覺發生反應。它的表現形式乾淨、明亮!內容飽滿、生情;是詩化濃縮的藝術,而且金星非常懂得採用中西合璧的方法,調和這種現代舞藝術。由此,自然而然形成了金星現代舞藝術特色。在巴黎一家有名的報紙上,評論家這樣寫道:當我們的現代舞正處於茫然的時侯,一個來自東方舞蹈家告訴了我們應該去的方向。

      江南春色( 三首)

     張明(夏威夷)

       

          京滬道上

江南江北草青青   水繞長亭又短亭

柳暗花明春色好   會看百蟄起雷霆

       登焦山眺揚州

煙籠雲擁古揚州   漠漠長川日夜流

借問名山誰作主   清風擁我上高樓

          泛舟珠江

一葦橫江萬浪開   水準天遠隱樓臺

田園蕉果多佳色   陣陣清香撲鼻來

         壯游黃山

     彭聖師(夏威夷)

         黃山壽松

虯根錯節似盤龍,攀附懸岩氣貫虹;

歷盡滄桑爭遒勁,迎風傲雪萬年松。

          黃山怪石

千奇百變鬼神驚,糾結盤駝列險峰,

起伏層巒呈畫像,黃山無石不神工。

       

           黃山雪海

蒼茫一片起洪濤,處處輕嵐浪上飄,

萬仞峰巒成列島,無垠波接九天潮。

          一  線  天

神工劍劈巨山開,峭壁中分一線來,

怪石橫空撐兩壁,不驚平地起風雷。

           屯溪老街

古街通暢憶明清,古物玲郎字畫精,

古樸民風敦禮俗,民康物阜古今同。

無題(外一首)

     孫思(上海)

我必須取一個仰角

在你忽略和不注意的時候

以一種天空的高度

對你進行閱讀

曾一廂情願的認為

你來自那樣一個鳥鳴、風動

結霜成花而又不染

一絲塵埃的地方

你親切而又陌生的語言

以一種湖泊的色彩

在我的心裏種植成一片蔚藍

當我聽覺的指尖隱約觸摸到

你歷史中最眩目的圖形時

我知道,那裏或許是

曾經是

我真正的彼岸

唯有那裏才能盛得下

我過於明淨和過於剔透的個性

是誰說過,水是靈魂

水是玄學

在那個衡山路的雨夜

看到了水的翼翅的我

重新有了詩行如草

有了一如既往的尖銳和疼痛

我知道這將是無從終極的終極

一如隔山退潮的海

最終我將能引領誰貫穿

兩棵樹

  兩棵樹

我只想一塊地

什麼也不種就種兩棵樹

有一天

你先走了或者我先走了

那樹還活著

        短詩三首

         夜晚的秘密

明月像豹子的眼珠在碎裂。雪在下

大雪可以把黑夜染白,但無法減輕烏鴉

遭受的羞辱。貓頭鷹的預言

使每一棵樹木驚悚、發抖。一個時代的高音喇叭

震聾了推遲發育的春天,一株多嘴的玫瑰

被割掉了舌頭。我像一把鋒利的鶴嘴鋤

挖掘著工業時代的田園詩。這麼多星辰的晃動

這麼多果實在腐爛。拖拉機鋥亮的車輪

像一匹馬失足於泥濘的雪地。雪在下,我火焰般的歌聲

依然像花苞隱藏于桃樹裸露的乳房之中。長夜漫漫

大魚在冰河中結束漫遊。(二○○一年六月二十五日)

           散步

天鵝的嘴唇被櫻桃汁污染了,鐘擺吹動著

時光的灰燼。白楊樹像一位嘮叨的老婦

在抱怨:“請讓風吹散我的陰影,我對生活

有說不出的厭倦……”啄木鳥敲掉了森林的病牙

但遭到了野花的嘲笑。我在清晨開始了

一生漫長的散步。風景完整得像一位處女

還沒有開始流血。既然點燃了蠟燭

為什麼還要擰亮臺燈?當吞噬鋼鐵的蛀蟲

為失眠所苦,明月出現了漏洞

還沒有得到修補。既然喝到了牛奶

為什麼還要吃牛肉?玫瑰接受了仙人掌的忠告:

“花開得不錯,但刺還不夠多。”

                                         (二○○一年七月一日)

消息

樹林——一架精密的機器

被夜巡的幽靈帶動。泥土覆蓋著

更多的秘密。我看不見野花的齒輪

和甲蟲的零件。馬鈴薯在孤寂中生銹

土撥鼠扔掉了鐵鍬

但踩中了地雷。黑暗樹葉上的露珠

在下滴——哦,螞蟻搬動著

毀壞的鐘錶。蟋蟀修補著

塌陷的高原。我看不見夜鶯

嘔吐的閃電——一場音樂的風暴

被鳥群拆散。我看不見果樹

熄滅的花朵——它像一架投石機

擲光了身上的果實。深秋到了

我離開了樹林,像河蚌一樣沉默。

空蕩蕩的樓梯

      (外一首)

     李靜鳳(南京)

七樓人家

原始步行的層次

命運拐角處

樓之終極

叮叮呼呼是一個人的音階

踩響空蕩蕩的樓梯

沿心靈之路上升而憩

順地力牽引下降而勞

在生命的彈道裏彈入彈出

死亡並被不斷地誕生

掏一柄名義相同的鑰匙

旋進靈魂的秘密通道

且不碰見任何鄰人

飛過窗前的花影

靜夜裏的花朵向隅而泣

水晶的空瓶日漸豐滿

朝向來的方向

朝往去的方向

一朵花的枯萎與嫣然

落花成泥

判若天壤

意象琥珀在厚厚月光的底層

在水中晃漾

一比蟄風的呼吸

輪回了飛過窗前的

唯一一朵花影

水浮蓮

     洪如冰(澳洲)

閃閃爍爍

    斑班駁駁

色彩的音韻   融合

    一個濕潤的傍晚

夢  滑落下來

水霧升起   模糊

    夏日最後一片燦爛

夕陽沉沉   點燃

    一池清涼的漂浮

光影水韻

揉入    詩性的靈魂

交織一曲

    明亮的薩克斯風

流動

    昇華

        噴薄

梵  高

在向日葵瘋長的地方

梵古    向我們走來

他乾涸的眼窩裏

沾滿金黃的花粉  如

溫暖的光燭閃爍在教堂

陰暗的深處

他流浪  懷著種植的喜悅

越過山崗與河流

目不斜視  與我們擦肩而過

夜晚  他坐在

佈滿尖石的山坡上喘息

他收集所有的金色的花瓣

調成顏料  拋向

展開的夜空

星雲升騰飛旋

喚起忘卻了的記憶

土地與城

     林青(上海)

舒展在銅質鐘擺的秋千架

化作舟楫    把一江歲月撐滿

風雨棲於樹枝

    多思的皺褶裏

春天在大地踱步

青磚與苔蘚吟成一副春聯

在三月之懷

    陽光的手指細嫩

草莓的光潔額頭

玫瑰紅潤的嘴唇

    飄逸成燦爛

組成天倫之樂

拾起一脈紅杏

坐成盤曲根雕

剝枚落月作飲酒的冷碟

希望被敲打成薄而透明的蟬翼

拉開回憶的門栓

往事啪地跌落在山的腳跟

被夜空拾去

    掛將出來

陽光的金抹布擦亮每一塊窗戶

貴婦戴著綴無花果的寬沿帽

牧羊人把日子裝進煙斗

古巷如一條綠蠶深刻黃昏

古典的農具依牆而立

    使農事與牧場變得具體

來回的小船如拉鏈

水之服裏著一腔柔腸

春風剔淨古城牆豎起的耳孔

山水線裝書    陶片風化石

鉤沉黃河水系的歷史

潮汐晚歸

    淡淡濡染開最後一個情節

    垂直於亭亭粉荷

     不疼

     周 涓(美國)

        1943年的南京還是淪陷區。清明時節,春寒格外凍人。

      肖水滴才七歲半。這天一早醒來,斜射進來的陽光刺得他睜不開眼;但昨晚爸媽在床頭的對話卻十分清楚地在他的小腦袋瓜裏轉,忽然他一骨碌爬起來,衣服也沒穿夠,興奮地在心裏對爸媽說:“我曉得一個好地方去藏那個雕龍玉鎮!那還是在三花貓下小貓的時候,我往樓閣上喂他小毛魚發現的呢!”他見爸爸還睡著,媽媽正在馬桶上,便也不等了,直奔爸的書房,拉開書桌中間抽屜,拿出雕龍玉鎮就向樓閣奔去。穿過天井時,發現客人睡房裏的表叔還沒起來,立刻躡手躡腳貓著腰從窗下走過去,把雕龍玉鎮塞進牆腳和地板之間的一個狹長的窟窿裏。

      這時,他突然打了個寒顫,加上一陣尿痙,小便已經急不可耐了。他四下一看,發現樓板上有一個小圓洞,便得救般地對著小圓洞撒了一大泡尿,然後松鬆快快卻依然輕輕地下了樓閣,准備去穿毛衣。

    “啊呀,沒有下雨嘛!”表舅刺耳的哭叫驚動了全家。原來那樓板上的洞,正對著表叔睡床的床頭,他朦朧之中以為下雨了,及至看到一個大晴天才氣急敗壞地嚷嚷:“還有一股尿騷臭哪!”一邊忙不迭地拿著什麼東西擦臉,想擦去滿臉的晦氣。

      這家的小孩子是不許撒謊的,很快就問清楚是肖水滴撒的尿。爸爸本來就怕得罪表叔,此刻真是怒不可遏。一陣拳打腳踢,肖水滴痛得哇哇大哭。爸爸一邊打,一邊吼:“清大巴早的,你躦進樓閣幹什麼?你說!你說!”肖水滴不敢撒謊,“我…我…”,又不能說出真相,“我…我…”這更使爸爸火上加油,打得肖水滴在地上打滾。從媽媽到兄姐,都不敢求情;最後還是表叔自己想到,他得抓緊時間拿到那個雕龍玉鎮獻給龜田太郎才是正事,於是勸道:“算啦算啦!小孩子懂個什麼!辦正事要緊嘛!”爸爸這才住手,媽媽把肖水滴從地下抱起來,肖水滴已是遍體鱗傷了。

     “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表叔撂下這句話便悻悻地離開了南京城;接著日本憲兵來抄家。爸爸一面堅持說那雕龍玉鎮早在逃難時就不見了,一面心中暗暗納罕,是誰把那雕龍玉鎮藏起來的呢?還藏得這麼嚴實!

       終於,爸爸坐到床邊,撫摸著肖水滴的頭,眼看著那青一塊紫一塊的弱小的軀體,心疼地歎道: “很疼吧!”

      “不疼!消水滴堅強地回答,幾粒淚珠卻還是滾了出來。

     尋找自已

         賀鵬(北京)

        突然一天,我發現我不見了,我大聲喊著我的名字,一遍一遍又一遍。

        終歸沒有答應。

       壞了!把我丟了。

       我沿著城裏的大街小巷,挨門挨戶地尋找,誰都不知道我的下落,怎麼辦?我十分著急,也非常恐慌。萬般無奈,我拿出了我的全部積蓄趕緊在市里所有的媒體上發佈了尋找自己的廣告,廣告上說了我的一些特徵,留了我的電話號碼,希望知情者迅速通知我,重謝是毫無疑問的。自從發佈了廣告,我一天24小時坐在電話機旁不敢離開,生怕錯過任何一個機會。一周過去了,關於我的消息一點都沒有。

我簡直到了發瘋的地步,怎麼搞的,竟然把自己給搞丟了。我捶胸頓足,控制不了自己的感情。

    突然一陣電話鈴響。我一把抓起聽筒,是不是有我的消息,聽筒裏傳出的聲音很遙遠,說是在另一座城市的海灘上,有一個被海水沖在岸上的人很像是我。

    我急忙壓了電話,跑下樓,攔了一輛的士,向另一座城市急駛。

    到了這座城市的海灘,已經是第二天的早晨。付了車費,趕快扒開圍規的人,只見我捲縮在海灘上,臉上沒有一點血色。我上前把手放在我的鼻子上,稍有一點點呼吸,還好,沒有死。

    我仿佛記起來了,我當年為了逃避單位的無聊便下海尋找自由去了,還想著要實現自我價值呢,但真正下海後,並不是那麼回事,海裏有礁石、風浪和鯊魚,很快我的灑脫、理想、追求淹沒在了這些險惡之中,我便離開了我。

    我扶起我,看著面目全非的我,鼻子一酸,眼淚漱漱落了一地,灑在海邊的沙灘裏,沒有了一點痕跡。

    我已認不出是我……

    我把我摟在懷裏,輕輕搖了搖,我微微睜開眼,一看躺在別人懷裏,大喊一聲,“你是誰?你為什麼要救我。”

    我擦了一把淚,說:“你好好看看我,我是你呀,你是我呀,我倆本來就是一個人,我不救你誰救你。”

    躺在懷裏的我使勁掙脫我的懷抱,踉踉蹌蹌地站起來,指著我說:“你怎麼會是我,我怎麼會是你,我一點都步認識你。”

    我指著我邊說邊往後退,圍觀的人群自動認開一條路。

    我十分驚訝,我怎麼不認識我,我趕快起褲腿說:“你看我們不是在大腿上都有一個黑痣嗎?”

    我又說:“我們小的時候玩打仗,下巴上不是留了一個疤痕嗎?”

    我也摸了摸下巴說:“是呀!我的下巴是有個疤痕。”

    我說“我是你,你就是我呀,快回到我的身體裏面來吧。”

    我後退並沒有停止,大聲說:“可我不認識你!”

    我看著我離我越來越遠,著急地說:“你再好好看看,我是你呀!”

    圍觀的人群“哄”地一下笑出了聲:“什麼亂七八槽的,他們到底誰是誰呀,神經病。”

    我看著我漸漸遠去,對我也產生了懷疑,我不認識了我,其實說心裏話,我也不認識我。

    我繼續尋找我自己。

     珍珠的啟示

     張記書(河北)

   在外人看來,秋和雲是一對十分般配的夫妻。秋偉岸、瀟灑,頗有男子漢風度;雲標緻、典雅,女人味兒特濃。可他們婚後卻一直奏不出和諧的生活進行曲。

   雲嫌秋晚上睡覺打呼嚕,吃飯吧嗒嘴;秋嫌雲一張婆娘嘴,整天嘮叨沒個完。為此,他們天天鬧磨擦,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終於決定分手。

   他們到街道辦事處申請離婚,辦事處主任聽了各自的申述,笑著向他們講了個故事。說從前有個公主得到一顆碩大而美麗的珍珠,然而,那顆珍珠上有一個小小的斑點。她想,若能將這個小小的斑點剔除,那它肯定會成為世界上最珍貴的寶物。於是, 他就下狠心削去了珍珠的表層,可是斑點還在;她又削去第二層,原以為這下可以把斑點去掉,殊不知仍舊存在。她削掉了一層又一層,直到最後,那個斑點沒有了,而珍珠也不復存在了。為此,公主心痛不已,她無比懊悔地對人說:“若當時我不去計較那個班點,現在我手裏還會攥著一顆美麗的珍珠啊!”

    聽完故事,秋看看雲,雲看了看秋。

    辦事處主任說:“好了,我給你們辦離婚手續。”

    秋再次看了看雲,說:“我們考慮考慮再說吧!”

    他們回了家,從此,夫妻和睦,幸福和美。

    人生苦短,一轉眼就是五十年。金婚紀念日上,秋親自給雲戴上一串珍珠項鏈。雲十分喜歡。

    秋對雲說:“這是一條假珍珠項鏈,是用珍珠粉人工製造的。”

    雲說:“好呀,人造的更美麗,沒有斑點。”

    其實,數年來,他們夫妻早把對方身上的斑點在心裏熔化了!

       賠 償

     心水(澳洲)

    古風是賣文為生的作家,靠著手上的筆爬格子,在拜金的社會上,一切向錢看,他的才華再洋溢也無人真的欣賞;由於過度的操勞已是老態呈現,煙酒是他創作時的依賴物,故經常有騰魂駕霧的飄飄感,朋友和他交談,對他過於偏激的言詞頗難接受,因此敬而遠之。

    人有旦夕之禍,在過馬路時搖搖晃晃而被迎面來的一輪轎車碰倒,古風醒來才知身在醫院,右手包裹白紗布;無力舉動,這一驚非同小可,擔心今後是否能再操觚?幸而社會福利部立刻為他發放定期生活津貼以濟燃眉之急,醫療費全由汽車保險公司支付。

    三周後出院,要繼續接受物理治療,從電子儀器刺激手臂肌肉、針灸穴道、游泳池水療法到各種柔軟體操,每日都要花時間去指定的地方做此種種不同的復原醫治。三個月後痛楚減少了,可右手再無法握筆,作家的生涯從此終結。

    古風心有不甘,沒有作品還算是那門子“作家”?作品等於作家的生命,這是千古不易之真理,正如古代俠士,劍在人存,劍失則身死一樣。是人的尊嚴也是身為作家的顏面。更難受的是那社會津貼無法有多餘的錢去買煙酒,生活素質大大下降。

    天無絕人之路,正當徬徨難過時, 偶讀報紙, 見到一則包打賠償官司的律師事務所廣告,而且是判贏後才向對方收費,等於於是免費打官司。大喜之余立即電約律師面談,一切進行順利,該大律師知道了古風是一位名作家後,應為絕對可以為他的當事人討回下半生大筆金錢作為應得的補償。

    古風重新振作起來,活著總有希望,不能再寫作,無所事事的以讀書報自娛,並把大量的寫作、剪報、結集、讀者來函、電臺訪問的錄音帶,新書發佈會的相片等等過去輝煌史的證明收集齊全交給律師事務所作為勝訴的有力資料。

     半年後,開庭前保險公司的律師要求庭外和解,願意一次過賠款二十二萬元;但古風和律師商討後,認為是對一個作家的侮辱;區區那二十余萬如何能替換一名作家的“死亡”?因此,堅定不移的要在庭上見真章。

     地方民事法庭開審排期到了,古風在律師陪同下出庭。

     控方代表大律師對其當事人因此次車禍喪失了工作能力,尤其是用手寫出多本名著的作家,如今雖生猶死,身心的痛楚豈是金錢所可補償?但人總要活下去,因此要求對方賠償一百五十萬元的損失及全部訴訟費。

     保險公司的律師侃侃而談,先說明是交通意外,再問當事人古風。

    “古先生是否因為右手受傷無法再寫作而要求上述天文數字的賠償?”

     “當然。”古風事先已得到大律師的指示,不可多言。我方願意照數作出古先所要求的金錢作為賠償,請問古先生,這筆金錢對您來說和依然能再成為作家,那一樣重要?”

      反對,辯方作出假設性的無理問題,要求我的當事人不必回復。”

    “法官大人,這個問題絕對與本案有關。”

    “反對無效,古先生請回答此問題”法官敲下了驚堂木。

     古風想想手都麻了,何能再寫作?我豈能自眨清高,於是回說:“自然能再寫作比那筆錢更重。”

     辯方大律師有備而來,先稱讚了古風的敬業精神,並說明作家最重要的創作來自大腦,右手根本只是創作過程的工具。因此、辯方同意賠償全部訴訟費及送出一部最新式的聲控電腦,古先生從此可用口述輸入法去大量創作了好作品。再次恢復古風先生的作家身份及尊嚴。

     法官聆聽雙方結案後,認為辯方所提合情合理,尤其是當事人已表明能再成為作家才是他的最終心願。於是宣判:

    “保險公司負責此次雙方訴訟費三萬七千元,賠償價值四千元最新式聲控電腦一套,及二千元學習聲音操作規程電腦的學費。退庭。”

   二00三年四月四日仲秋於墨爾本無相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