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穗芳博士向兩間學校捐贈文物,

熱心弘揚國父精神

本報記者葉芳

八月十七、十八日孫穗芳博士分別捐贈了其祖父孫中山先生的紀念塑像、歷史照片和珍貴的中國文物予卡皮奧蘭尼學院及夏威夷太平洋大學圖書館,慶賀國父133歲誕辰,並作為向海外學子的教育展覽。

孫博士在兩間學校的捐贈儀式中提到,國父希望以三民主義建立一個現代化的中國,為人民帶來民主、民權、民生。孫中山先生秉承孔子的儒家思想,宣揚「天下為公」之精神,獲世人景仰為新中國之父。當今中國主席江澤民於一九九七年第十五屆人大會議中也尊稱孫中山先生為廿世紀中國偉人。孫穗芳博士長兄之代表,中美文化經濟協會秘書長陳鶴齡律師於會上發言指出,國父的三民主義是台灣經濟及政治發展的方向。夏威夷大學副校長津野田幸子女士(SENIOR VICE PRESIDENT J0YCE S‧TSUNODA)、卡皮奧蘭尼學院院長約翰‧摩頓先生(PROVOST JOHN MORTON)及夏威夷太平洋大學校長查‧烏萊先生(PRESIDENT CHATT G‧WRIGHT)分別致詞感謝孫博士熱心推廣教育,以弘揚國父思想為世界和平作出努力。夏威夷州代表李‧雅胡‧依莎女士(MISS LEI AHU ISA)亦頒發獎狀予孫博士,對其熱心公益作出表彰。

本會顧問任友梅博士,沃鼎盛先生,主席黃河浪,理事連芸,高于睛,及社會文化界人士王作欣,李春生等人都參加了捐贈儀式。

 

各地文訊

加華作協與文化中心合辦研討會

「跨世紀的世界華文文學」

加拿大華裔作家協會與溫哥華中華文化中心合辦「華人文學一海外與中國」第三屆研討會,於九月四日、五日舉行,這次會議的主題是「天涯共此時一跨世紀的世界華人文學」。應邀出席的主講者有居住溫哥華的著名詩人瘂弦,學者丁果,來自美國的著名作家於梨華和少君,來自澳洲的著名學者陳耀南及來自中國的學者袁良駿,劉登翰等。參加會議的還有加華作協的理事、會員和溫哥華的文學愛好者們,大家相聚一堂,在世紀交替之際,一起回顧世界華人文學,並探討未來的發展方向,具有十分積極的意義。本會主席黃河浪及理事連芸、高于晴曾接到邀請,但因有事未能赴會。黃河浪寄去了書面發言稿<<從文學作品看中西思想文化的衝突與和解>>.

第十屆世界華文文學國際研討會

十月在泉州華僑大學召開

(本報訊)由中國華文文學學會籌委會和國立華僑大學聯合舉辦的第十屆世界華文文學國際研討會將於10月11日-15日在福建泉州華大校園內召開。這是21世紀到來前夕舉行的最後一次大規模學術研討會。大會主題為「華文文學﹕世紀的總結與前瞻」,將對本世紀世界華文文學的創作和研究工作,進行較全面的總結,並展望新世紀的態勢與走向。預計有中、港、台及世界各地逾百位學者,作家參加此次會議。我會作家也接到大會寄來的正式請柬。

 

今日海外的中華文化

(華盛頓)江偉民

一‧前言

在華府美國國會圖書館及史密斯桑寧博物館所擧辦之各種演講會,討論會中,經常可以看到一批白髮老人,他們是「退休族」,有的來自美國政府及學術機關,有的來自全球各國,他們之中,不乏具有博士頭銜的專家,以及曾經百戰的帶兵老將,大家來此「清談」,以度餘年。

我是常去聽講及辯論的常客。每次談到中西文化的異同時,言辭不能說服對方。於是改變方針,言教不如身教,利用週末,帶了老外去參觀正在上課的中文學校,收效頗大。無心插柳的結果,廣為推介了中華文化。

很多人星期日上午去教堂聽道,在短短幾個小時內,是真正的上帝信徒。此外,學生中有人帶槍上學去殺人。小學五年級生生孩子,都市中殺人,毒品成災。而中國人在海外,星期日辦中文學校,子女上課學習,家長們有的學習繪畫唱歌,尚有打太極拳學氣功的。中西文化不同在此。中華文化能立足五千年,良有以也。

  1. 二.中華文化

一個民族如果能夠繼續存在,必有其相當程度的文化水準。中華民族己經有了近五千年的歷史,可以說:中華文化是優秀的。歷久不衰,沒有像其他民族文化那樣,被時代所淘汰。反而在繼續發揚光大之中。

中華民族文化是以漢文化為主幹。五千年來許多漢族以外的民族,其中主要的是滿族,蒙族,回族,藏族,此外尚有其他數十種少數民族。他們的文化,在相互交流,相互通婚,相互結合之下,融合成為中華民族文化。在民族文化發展的過程中,均有其貢獻。可說中華民族文化在東方是積五千年歷史,將各民族文化,融合成一種新文化。

  1. 三.海外的中華文化

中華文化是中華民族文化。中華民族在世界各國中亦是非常特出的。是一個民族所建立的民族國家。人口之多世界第一。在國境內已有十二億以上人口﹔在國境以外的海外華人,亦有五千萬以上人口。政府設有負責華僑事務的專責機構,其中尚有推廣發揚中華文化,及協助僑教的單位。中華文化之能在海外立足生存,得到國內上下的支持協助,是原因之一。

文化結構中因素之一是宗教。世上許多國家的宗教,有的有至尊性,有的有排他性,甚至引起宗教戰爭及抗爭。中東的回教與猶太教之水火不能並存﹔北愛爾蘭雖同屬耶穌信徒,但基督徒與天主教徒之不能相容,是為其例。至於中華民族文化中之各種宗教並存,互相合作,是中華文化歷久不衰的原因。好比韓信將兵,多多益善,來者不拒兼容並蓄,是中華文化之能在海外立足,原因之二。

居住在中國國境以外,血液中含有炎黃子孫的血細胞的海外華人。在宇宙之中,四海之內,一旦離開了祖國國境去到海外,不論其具有炎黃子孫血細胞的百分比有多少,仍然暗藏著中華文化的思想傳統與結晶。忘不了自已的愛好與習尚。嘴裏喜歡吃中式食品,耳中愛聽故鄉情調的歌曲,眼睛想看中式舞蹈及平劇秦腔川戲崑曲及對話。這種想思渴望的情感,是中華文化之能在海外立足,原因之三。

中國繁榮起來了,國力充足,使居住在海外的華人,亦能意會到外國人亦在學習中華文化了。不談講究實惠在商言商的洋人,不懂華文等於失去了競爭力,甚至原來不重華文的第二代ABC(AMERICAN BORN CHINESE),除了爭看幸運餅中的簽條外,更要學「中國功夫」,甚至讀中文了。週末教中文的學校,一如雨後春筍般興起了。這是中華文化之能在海外立足,原因之四。

住在海外華人作家的貢獻是有目共睹的。作家的作品,介紹了中華文化,作品增多,帶動了文化事業,包括各地僑報的興起,甚至出版專書。海外華人作家的寫作,是中華文化之能在海外立足,原因之五。

 

上海邦德學院成立海外華文

文學研究所和儒商研究中心

七月二十三日,上海邦德學院海外華文文學研究所和儒商研究中心正式成立。香港、菲律賓、美國和中國的教授、學者、作家、企業家四十余人,在上海明東大酒店隆重舉行成立大會。

邦德學院是經上海市教委批准的一所私立大學,由民營企業家、儒商朱德炎先生的邦德教育集團創建。朱德炎先生决心在教育、教學和學術研究三方面辦出特色,注重教學與科研的良性互動,以學朮研究來提高辦學水平。据悉在民辦大學中設立海外華文文學研究所這樣高層次的學術機構,邦德學院實屬首創,而儒商研究中心是中國高校中唯一的儒商研究機構。

文壇前輩賈植芳、香港作家聯會創會會長曾敏之、菲律賓詩人藍廷駿等名家均出席了大會,並被聘為上述兩科研機構的名譽所長、名譽顧問等,邦德學院並己特聘著名學者一施建偉教授兼任海外華文文學研究所所長和儒商研究中心主任。

黃色情結

(小說)丁嵐

是甚麼時候開始走進這無邊無際的黃色的?簡記不起來了,簡只知道從進去之日起,她就沒出來過。其實,出來幹嘛,一個80多歲的人生活還會有變化,還會有奇跡嗎?

簡翻過身,看著鑽過窗帘變得十分柔和了的陽光,疲倦地想,我是己近90的人了,我每一天的生活是在等甚麼?一個工作?一個變化?一個希望?還是一種被科學預言過的生命奇跡?都不是,是在等死,等著生命被歲月耗乾的那個時候的到來,那個時候據說是在一個毫無征兆的時候,比如某個好好的早上,中午,晚上…總之任何一個時候它都會用它的手把簡應用得很老的生命悄悄帶走…簡長長的嘆息,然後眼睛凝固般的盯住一點,極力想回到剛才的思想理,她從沒好好的想過她的死是怎樣一個好好的死法,反正,死就是死了,就是沒有痛,沒有感覺了,這不好?簡生起氣來,她拍著床,「這,有什麼不好?」那些醫生,親戚,朋友,子女們真是無知,白痴,甚麼也不懂的笨蛋,甚麼叫做老?瞧瞧這個老字有彎曲得多麼別扭,簡將眼睛從某一點移到伸出的兩手上,你還能將它們伸直?將他們變得少女般的柔滑?做夢,嘁,這生命啊,用到這個時候就像報廢的機器己無法起動了,不管它原來是怎樣的風光。

簡認為她大約是該起床了,太陽在窗外熱情地滑動著,她的屋子溫暖而明亮,她開始動了動手腳,胳膊和腿,然後是全身…她聽到她身上每一處的骨節都發出一陣清脆的響聲,「這就是磨和。」她突然想起醫生們話,不禁牽牽嘴角嘟嚷﹕「為什麼不說是無可耐何,死之將至呀?」

(曾有人說,當走近這片黃色的老年公寓,就會受到從每扇或開或閉的窗戶裡流動出的別樣情緒所感染,從而也靜悄悄,奇奇怪怪的。)

即便「磨和」過了,簡的起床仍然很慢,很小心,她洗漱,穿衣服,拉窗帘,久久地佇立在窗前恍恍惚惚像進了太陽的家,這種恍惚之感近來常常光顧,使她感到生命之外有個甚麼東西在很強烈地召喚她?於是她的感覺很新鮮的鮮活起來,她做早點,吃早點…30分鐘後她己經坐在樓下草坪旁的小亭裡了。

當然,他也在。

「你今天氣色很好。」他緩慢的從長椅上站起來,手柱拐杖長久地看著簡,然後說,他請簡坐下,溫和地講著完全與簡無關的以往。簡記得他說過他長她一歲,但是他的手多麼漂亮呀,簡知道他曾是州樂團很有名的小提琴手,簡悄悄藏起自己的手。

「我想為你拉一支曲子。」他說,他從身後拿出一把小提琴,調了弦,便拉了起來,這是一支在50年前很風行的曲子,叫甚麼她記不清了,只是讓她覺得歡快得悲傷!

不過,像她(他)這樣的年紀,有歡樂也能體會悲哀,多好啊!她想這,就流淚了,「這實在是一個非常美的黃昏。」她唏墟著說。

他一怔,手在簡的眼前晃了晃,「你都好吧?現在的時間是早上或是中午。」

「我…好,都好。我只是覺得對我們一切時光都是…」

「我懂,我懂了,我當年譜寫的這支曲子就叫「黃色情結」,我一直認為得不到黃色情結的人,就得不到真正的生命。」

「去我家吃中飯?」她不知何故在邀請他時竟有一點緊張。

她便說了。

他笑得像個孩子,簡便也開心起來,他挾起琴,挽著高,「我們走。」

從此,再沒人見他們下過樓,只是有人接到過他們的信,說當年風靡一時的黃色情結的曲子,許多人批評結尾不夠力度,現在他們找到力度了﹕就像夜,一定要衝破黃昏的瑰麗,才不會昏庸,而夜的時候被詩人稱作死前的黑暗。

「可是你們不覺得這個死前的黑暗來得很尊嚴,很新生?」在信的結尾他們問道。

聽人說,他們那天離開小亭的時候,他走沒有拿他的拐杖,簡也沒有提,那支拐杖便在長椅上依了很久…

信是有緣

(南美)陳少華

移居基多之後,與香港、內地的朋友們晤面的機會沒有了,相互間的傾談唯訴之於信札。一封信札的往返,快則兩週,遲則一月,有時翹首盼來鴻,真有點逼不及待的心緒。

有一天郵差來派信,他輕描淡寫地說:「你的信真多。」的確,我的信頗多,故人朋友,近親遠屬,還有那些銀行的、政府的。這裏的郵差又無法分辯哪是私人信件,哪是公函。其實這也真難分辯,信封之上,一律寫上字母,不像我以往居港之時,私人信件統統以中文明寫,公函則以打字羅列,只要把信札一掠一瞧,倏然便見分曉。當然,今日我仍如是,親朋之信,何人所發,一看字體已猜得十之八九。

還有一種另類的信,我更寵愛有加,那是經常收到的朋友們寄來的書報。拆這綑紥的或以公文袋載的書報,我不是慢騰騰閱看,而是急匆匆地揭查其中所挾的信札。我知道朋友寄來的書報,多數會附一紙一箋,不會輕易放過藉以訴說衷情的机會,儘管我知道這是犯規之事。我也如是,有一次去郵政局寄一大冊書,當然其中也挾附了函件。辦事人問:「如何解釋這是印刷品?」(COMO IMPRESO?)我一時竟無言以對,稍待才說:「四四方方的,沉沉重重的,不會是信。」辦事人是接受了印刷品的解釋,但我卻心頭一直無法平靜,我在心中說,如果你喜歡寫信,你就會明白寫信人不會平白錯過一種發泄心中情的機會。」

現代科學發達,以一日千里之勢橫掃這個世界。電子網絡遍佈世界每一個角落,個人上網私`人電子郵箱己比比皆是,隨處可見。有一天跟一位玩電子網絡的朋友閒談,他洋洋自得地說:「現在我寄往大陸的信,只是隔天之事,這還包括了時差的浪費。」這是當然的事,電子郵件,是這邊發送,那邊收讀,快倒是快得如電話傳真一般,但我卻有一種抗拒感,面對著一紙規規矩矩的字體,恍如收到一張居高臨下的公函那般令人泄氣。

一些置購了電腦設備的朋友,也給我寄來這樣的函札,展札之下,先是不快,繼而是眼前朋友的形象模糊了,然後才勉強拜讀下去。不知是不快在先,抑或是抗拒在後,往昔的親切感消退了,往昔的情調消失了:「這個字他總是這樣圈劃出來,那個字他的寫法就是與人不同。」從此這種感覺便沒了蹤影。讀這樣的信,恍惚像在接受當官政要的訓話,儘菅言辭仍如昔,但滿眼跳動的是公式化的符號。信是讀完了,但情感卻仍懸吊在半空,疑問仍不絕飄來:這是他的信嗎?似是而非。真令人氣餒。

杭州詩人龍彼德經常給我寫信,他這樣說:「我喜歡通信,不習慣打電話,這個特點,恐怕到老也改不了…為了要多一些回信,只好多寫一些信。」他直言喜歡寫信,這倒合符我的胄口,我們之間的信,有時是擦肩而過,同一日大家都向對方發出了信札。

我說,信是有緣的,有時忙罷冗事靜下來,便催促自己應該給某人某朋友寫封信,而這種感覺也常常在同一時間為對方所觸動,應該怎樣解釋這種心理,我想只有一個緣字才能說得透徹。

信之緣,起之於人之緣。為了某一個機會的碰撞,人與人之間是迸發了感情的火花,於是在握別之後很自然有一種寫信的衝動,其始是禮節的問候,其後是筆掠感情的抒發,如果這份信緣得到回應和重視,便可成為曠日持久的關系。天山腳下的丁子人兄這樣在信中對我說:「我大約給十幾位堅持通信的老朋友寫信,還能保持一些人常年書信來往也是樂事。通信中最遠的朋友是你,最久長的是一位初中好友,其友誼己逾半個世紀,不過如今都垂垂老矣。」我也碰過一些與之沒有信緣的人,我一直以誠懇而真切的態度給這樣的人寫信,即使對方沒有回我的第一封信,第二封信,我仍會籍某一個節日致以熱烈的問候。如果這種一而再再而三的禮貌被拒之千里,拋在冰地,我便熄滅再給其寫信的念頭。我說,這是信之緣盡,緣盡便無需再強求,一隻手掌永遠拍不出掌聲來,只有兩掌合擊,才有熱烈的鳴響,信之緣,正是產生這種鳴響的動力。

朋友之間,無分貴賤。記得有一年我回梓,與當年的老同學聚會。數十年歲月推移,有的人站得高了,有的人蹲得低了。我們的老師說:「不管今曰你們的地位高低,我仍然以我的學生看待你們每一個人。」由是我想,既然願意與一個人建立起信的緣份,那麼這種緣份便無謂高低貴賤。有一些自命身價不凡的人,與人通信常常以一種尊貴的口吻訴之筆端,甚致由他人代筆,自己謹示矜貴的簽署,一紙公式化的言辭,似乎一定要令人臣服於其下,這又何生信之緣呢。

未謀面之人,卻可因了信之緣而不盡情意滔滔來。就像我與巴西的朱彭年兄的情緣,皆由信之緣所起,寫信談人生,談志趣,談文事,一箋一函,一來一往,竟像舊朋老友般親切,然後等待著某一天的晤會,而把這友情升華。

燈下寫信,我甚少一字一句細作推敲,因為出自這種自命謹慎的信,多顯拘謹、嚴肅、毫無生氣,似乎前面儘是佈滿地雷的區域,必須一步一探,步步為營。如果你視受信人為朋友,又何必如填詞作詩一般,講究平仄,講究韻律呢?或許這樣斟而酌之的函札可以雕琢得如一篇繁華文章,但真情卻被砍伐得零落散盡。於我而言,執筆寫信,盡訴心中情,天南地北,盡道世上景。那種信摧成而墨未濃的應酬式的寫法固然偶爾為之。墨酣然後盈是我寫信的主旨,有時寫得一發不可收拾,竟達十箋八箋之數,至於意識到信件有超重之慮,便翻轉箋紙,兩面並書,以此解憂。

信是最私人的東西,我知你知,僅局限在發信人與收信人兩者之間。既如此,坦陳心中情,也就可以免去一種被公開的顧忌。一生之中,如果能保持幾位久遠信緣之人,便樂趣無窮了,回首十年二十年前的函札,是一片真誠抑或一份虛情,就不是以善辯巧辭所能搪塞得了的。

我寫的信有時免不了有徧頗之言,有不達之意,但我確信我寫的信都融入一份真情性。有時我會渲泄消沉寂寞之情,有時我會傾瀉興奮欣樂之意,那是因為在這遠離邦國故土的異域他鄉,沒有了昔日那種與友相晤,伴友細談的機會,我只能將一腔心思訴筆端,付信札,隨萬里迢遙的奔波換回一瓣心思一片情。

說到底,信是有緣的。而我一直相信有緣方能情牽兩地,信信相傳永無止境。禮節性的信,恭維性的信,或者以厭惡之心情強迫自已寫出來的信,都無法令收授雙方達到永久的信的維繫,因為,這樣的信沒有緣,沒有緣的信就像斷了線的風箏,終將飄泊而失蹤影。

珍珠詩頁

 

生活方式

黃河浪

猿猴在樹枝上盪秋千

鯨豚在大海中翻斛斗

山羊在峭壁跳踢踏舞

野狼在曠野唱風雪歌

荒原的猛獅追殺羚羊

牆角的螞蟻圍攻昆虫

老鷹空降擒拿野兔

蜘蛛織網捕撈飛蛾

大象的長鼻蠍子的尾

鱷魚的牙齒袋鼠的腿

長頸鹿的脖子犀牛的角

烏龜的鎧甲海螺的殼

蛇在草叢中走彎彎路,

鼠在地底下做安樂窩

蝙蝠倒懸黑岩洞裏

貓頭鷹是夜行的劍客。

飛鳥有飛不盡的藍天

游魚有游不完的清波

駱駝有望不斷的黃沙

北極熊有白茫茫的冰雪。

當柏油路從草原橫過

電鋸從熱帶雨林嘯過

紛飛的烟塵彌漫四野

天地萬物都大惊失色

 

灰狗之奔

(舊金山)王性初

用四輪代替四腿馳騁

飛奔之時不費吹灰之力

頭頂是藍天白雲白雲藍天

輪下是一片滾滾滾滾一片

奔過山巒奔過河川

奔過小鎮奔過都市

追逐午後的斜陽毫無倦意

周圍的同類並駕齊驅

身軀輕輕搖晃著夢臆

白天居然也沉沉欲睡

臨座安靜得鴉雀無聲

夢境壓縮成一車氣流

抵達目的地雖只一個時辰

光影從東窗移到西窗

當人們從半睡半醒中覺悟

夕陽早己消失得無影無蹤

1999/8/4洛杉磯-舊金山

寫於灰狗巴士上

 

遊青城山

(四川)謝世遠 袁俊

 

神仙洞

天下青城獨占幽,

層戀叠翠掩紅樓。

虫魚花草盎然趣,

洞里神仙忘白頭。

 

麻龍棧道

遙看飛瀑疑難渡,

忽有龍橋巧代舟。

鬼斧神工惊构,

吞云吐霧傲霜秋。

 

夏威 詩二首

 

海風的故事

午夢初醒

敲窗花雨已去 昨日的你已去

小舟棄泊多日 紅葉不知堆積幾許

風捲暮色吹亂一岸 輕舟順勢脫纜

滑出花月凋殘的灣口 隨浪到處漂泊

天邊的舊情 怯成灰云 偶歸海上

往事的點滴水墨

渲染成一岸綿綿細雨

洒遍無人方舟 舟上猶留別時落日春愁

曾經噴射冲天火焰 曾經傾瀉注海熔漿

火山已散為飛霞烟波 已迸成峭壁懸崖

激情與哀怨

也已含雪揉成來往自如洒脫白浪

故事遙遠難記 只有海風偶爾會對鷗鳥提起

看海

情話悉數被風吹走

只因你趕在前頭不肯回首

歲月遊移岸上已識春愁

白帆也如數被風吹走

海是冷冷的記憶堆雪的浪花

是昨日的激情

你我是雲是藍天的相對拂袖

何必在沙灘上寫些不留痕跡的醉語

潮再來的時候頻頻回首

不解人間憂愁有如生死於斯的海鷗

 

<<珍珠港>>

(香港)戴方

一首首

玲瓏如珍珠﹔

一篇篇

像珍珠閃亮。

一張張

形似迷人的港灣﹔

一頁頁

散發出感人的墨香。

文海沸騰

潮湧 “珍珠港”

士林雀躍

情結 “黃河”浪。(註一)

<<珍珠港>>

珍珠港,

美麗的夏威夷,

也點燃起華文火焰。(註二)

生生,世世,朝朝,

日日,月月,年年。

珍珠亮四海,

文采耀万代。

註一﹕双意

註二﹕華文文學

 

澳門觀音堂

(香港)吳東南

五百多年的廟史

日夜香火吞雲吐霧

菩薩自由自在

天天受人頂禮膜拜

聽膩了甜言蜜語

忘卻了所有隱私

一句句美好的祈望

化作祥雲直上九重霄

神仙管不了人間事

廟堂外照樣是濛喳喳一片

葡京賭場裡日夜翻雲覆雨

回力廳裡金魚缸佳麗如鯽

別洩氣

請你在觀音堂裡的菩提樹下

念幾句南無阿彌陀佛

一道慶祝澳門的回歸

只有今日中國強大

才能洗雪歷史留下的耻辱

澳門人

從此平安走入新世紀

共享人間的和平幸福

(1999年6月7日寫於澳門)

(注)觀音堂,又名普濟禪院,位於澳門美副將大馬路,初建於元朝(1279-1368),後經明、清歷代多次翻修,長期香火旺盛,是澳門八大名勝之一。「望厦條約」曾在此廟內簽字。

 

黃河浪第五部詩集

<<風的腳步>>在香港出版

夏威夷華文作家協會主席黃河浪,長期以來創作不輟,曾出版過多种詩集和散文集。今年八月,在香港藝術發展局資助下,由獲益出版事業有限公司出版了他的第五部詩集<<風的腳步>>。全書分為四輯﹕「都市感覺」「生命的姿采」「歷史的苔痕」「草原和雪山」。共收入詩作約120首。書前有作家和評論家東瑞的序言﹕<<沉默詩人心中不平靜的世界>>,書後附有評論家應宇力的論文﹕<<生活的跋涉者一香港詩人黃河浪>>。都對他的詩歌藝術和創作道路作了深入細緻的分析。

 

反映海外華僑華人生活的

長篇巨構<<僑歌>>三部曲

(印尼)黃東平著

描寫荷蘭殖民政府統治下的荷屬東印度一個有代表性地區各式各樣華僑華人的生活﹕從故國出洋的唐山「新客」到數代生活在海外的僑生「峇峇」,從荷印殖民官員直到當地原住民土著。是了解往昔海外華僑華人生活的感性認識的集萃。

全書的故事情節、人物活動是連貫性的。第一冊<<七洲洋外>>反映華僑出洋的過程和經歷,第二冊<<赤道線上>>反映華工和當地工人聯合反抗殖民統治者的過程,第三冊<<烈日底下>>反映華僑熱烈支援祖國的愛國表現。全書130多萬字,合計近2000面(=1000頁),重2公斤,用七十克道林紙印刷。定價﹕每冊美金15元,全套三冊45元,寄費酌據郵政空郵掛號折算。

訂購處﹕OEY TONG P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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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 (62)(021)6406529

張大千女兒張心瑞有話要說(二)

張心瑞提供 陶鵬飛整理

在諸多有關大千居士的傳記文學中,謝家孝所著<<張大千的世界>>(「張大千傳」希代出版社,一九九三年再版)比較起來內容最豐富,最有一貫性,因而稱之為傳),謝家孝四川宜賓縣人係居士同鄉,曾任中國日報前身「徵信新聞」的記者,編輯總編輯等,著作甚豐有「藝苑人生」「人在天涯」「水長東」「西德風情畫」「海神塑像下的祭情」等,是一位資深多產的作家。

聽說謝家孝的「張大千傳」準備再版,謝氏並訂於一九九二年歲暮專訪環蓽菴,經大千公子葆羅告知友好均感興奮,希望他能把居士這段期間的起居情况列入新著。可惜事後據葆羅說﹕「謝先生由前「中國少年晨報」社長徐紹銘,(現任「舊金山華僑文化中心副主任」陪同,來到環蓽庵,在花園和畫室走了一圈,沒提出任何問題,也沒記載何事,問起何事或「取得資料、完成訪問」(謝氏原文)。吃完晚飯,停宿一宵,次晨遊覽風景區後,即駕車返回舊金山。

謝氏的原著在一九九三年的再版內雖然增加了十餘萬字,共約三十萬字,加添九章:「痛失愛弟」、「悼祭秋君」、「真假石濤」、「敦煌影响」、「劇壇交深」、「回國定居」、「變質親情」、「張謝之交」、「擁張反張」、另有逸聞隽事數則及重編年譜。但是在新著內,並未提到居士旅居環蓽菴」的這段經過,新編的年譜內也沒有新的項目、新的資料,頗為遺憾,這段空白只好等他人來彌補了。

親屬難相聚天人終永隔

居士旅居環篳庵的時間、美國移民局限制極嚴大陸人士不能來美、因此無人從大陸來省親。居士去台北,在「摩耶精舍」定居後,因尚未開放探親,大陸人士不准赴台,只可能在香港、美國或其他地區會見親友,但居士作為長輩不會專程前往去看晚輩。

在此期間只有一個例外,居士的女兒心德,經蔣總統經國特許秘密入台,在台北陪老人家住了兩年,此後當然不能再請求其他家人入台了。心智也在香港曾申請入台探望父親,但未能如願。

心瑞無法赴台,乃於一九八一年申請來美。希望如果居士來美父女就可相逢了。可是居士定居台北後就沒再來美,這樣使大陸的親屬大失所望,只好互相用電話傳達消息。居士來的電話頗勤,詢問甚詳,其思鄉念國的情緒溢於言表,彼此稍得聞聲如見人之慰。不幸心瑞鬱鬱返回大陸後不久。一九八三年四月二日即接到居士在台北仙逝的噩耗,天上人間從此永別。父女終未得再見一面。悲痛之餘,想起一九六三年間在巴西「八德園」省親的天倫之樂是今生最美好的回憶。

居士逝世後,子女心智、心玉、心瑞、心慶由寧夏、甘肅、重慶、成都於一九八三年四月十日兼程抵達香港,請求赴台奔喪。辦理入境手續時,國府負責機構對居士遺族深表同情,但表示無權處理,須向台北請示決定,惟終無下文,因此也沒有膽仰遺容和參加葬禮大典的機會。一直到一九九八年。藉故宮為紀念張大千百年冥誕舉行的「張大千畢卡索東西藝術聯展」,心智、心瑞兄妹才能分由大陸前往參加,及向梅丘叩首致哀永懷。

一九九四年初,某次居士夫人携全家來訪,大家談起謝家孝再版的「張大千傳」對於謝氏記載大陸家人對居士的「統戰」一節,張家人頗為不滿。尤其是當事人心瑞更有怨言,認為記載與事實不符,並激動的請我將當時的真實情形公之於世,為她及蓮蓮洗冤。我以為居士已逝世,謝著內文多引証居士的言詞,無法求証,空口無憑,很難使人相信。如能將當時的情形及經過詳細寫出,則有紙根據就容易置信了。心瑞當即答應,寫下當時的情形。

「張大千傳」中的不實記載

先看看謝著在「閒雲野鶴拒受誘」一節中,是怎樣記載的(張大千傳頁二五九至二六一)﹕(上略)對來自故土的赤色誘惑,間接的好應付,信函攻勢也簡單,大千先生說﹔「後來的八股信我一律不看,那些亂來的簡筆字,不知寫些啥名堂,反正看懂了也是勸我回去,再不就是要錢,這些老套,眼不見心不煩算了。」

話儘管如此說,大千先生所遭遇到最痛苦的一次經驗,共方派出來的,也是他所認為最強的一著棋,就是大千先生原本最鍾愛的一個女兒張心瑞,由香港纏到巴西,前後波折,雙方費心費力,大千先生始終堅定自已愛好自由的立埸毫未動搖,但卻免不了大傷感情。

張心瑞是大千先生的第四位女公子,在眾多兒女中,大千先生一向最鍾愛她,因為她最能揣摩老父的心意,也最知体貼﹔前文提到過,目前這位張夫人徐雯波女士,當初也就是張心瑞的同學。

大陸淪陷時,張心瑞留在成都老家,以後雖與大千先生常通家信,但信中全是「祖國建設偉大」,歡迎他回國觀光一家人團聚之類的話、大千先生總以為她是被迫如此,但確實關懷愛女,也希望她能出來。

大千先生說﹕「有一次,我就要我內人寫封信給她說,妳曾經說過,妳願意到香港來接爸爸回家,那麼,妳最好先到香港來見了面再說。這封信我還記得,大概是四十八年左右寄回四川去的。

「我這個女兒,是在我們都離開大陸之後結的婚,嫁的也是我大風堂的門生,叫蕭建初,也就是當年跟我在敦煌工作過的,我不怎麼喜歡這個人,但因他跟我去過敦煌,他常以我的得意門生自居,他與我女兒結婚,那己是我走了以後管不著的事了,蕭建初又做了西南藝專的教授,他們生兒育女啦,也寄得有照片給我,由照片上看,一个外孫兒的相貌神情,極似我一個兒子小時候的樣子,我的心理中確實特別關心我這個四女兒心瑞及這個小外孫。

「又過了兩三年的事了,突然接到好消息,心瑞說她的申請己經批准了,可以帶一個孩子出來看我,條件是要我從巴西到香港去接她。這還有啥問題,我高興的趕到香港,等她們的消息,急得我去拆字算命,都說她可以出來。

「出來是出來了,可是完全不是那麼回事﹕首先她帶的不是我想看的那個像舅舅的小外孫,而另外帶了一個六歲的女孩,聰明是聰明極了,伶牙俐齒,可就是一口大人腔,而且共產八股不離口﹔你看糟不糟糕,慢說他們派出來的大人要做工作,就連小孩子他們都不放過,都是受過訓練的,才只六歲那麼釘點大,就己經搞成一個鬼靈精了。

「心瑞見了我,總是高興的囉,她可變多了,一個女人由小姐變了媽媽,當然是不同的,但想不到連性格都變了,她開口就說「祖國如何進步」,勸我回去看看,我說進步?進步到沒吃沒穿,窮死餓死了好多,進啥子步啊!

「我總以為把她母女倆帶回巴西,讓她們住一段時候就把觀念變換過來了,我也懶得與她辯論啥子政治。」大千先生搖著頭說﹕「才不是我想的這樣簡單。」

很明顯的都看得出來,共產黨給她兩大任務﹕最理想是爭取張大千回去﹔辦不到也要退而求其次,盡量把張大千的畫寄回去。「到了巴西,心瑞還是天天勸我回去觀光,她說回去看看嘛,隨便我什麼時候要出來,都可以走,人民政府絕不會扣留我的!我火了,我說﹕請我都請不回去還敢說扣留?」

「那個小女娃兒,更是煩人,每天黏著我纏,不是要公公給她畫畫,就是要公公合照。我明知有人授意,我問她妳這麼小,又看不懂,要公公的畫做啥子?她說公公的畫是寶貝,我要寄回去有用!兩母女是毫不掩飾有求而來的,到底是自家人嘛,我又何忍峻拒!「有些時候實在煩了,我對心瑞說,妳爸爸是條老牛,這麼大一家人,都要靠我這條老牛在外掙錢,過去不是我按月兌錢給你們,日子恐怕也過不到今天,妳別想能把妳爸爸騙回去,真回去了,大家就是死路一條,別說得天花亂墜,要是大陸真好,那很簡單,該你們帶好的來孝敬我囉,我也明白妳有苦處,不說也罷,能安心就跟爸爸過幾年平靜日子,在家只談家務,別的一概不提。

「她母女倆初到巴西不久,就忙著把弄到手我的六張畫,毫不耽延的要打包寄回大陸去了。這件事令我們大家都寒在心底,可見她是有限期的逼得多緊,說來也可憐,我要責備她嗎,兩母女就哭哭啼啼抱怨,說我偏心囉,如今只愛跟在我身邊的子女,對大陸上受苦的親人死活都不管…唉,我要真能不管就好囉,管要管得了嘛!」

以往同大千先生聊天,在他的龍門陣中,總免不了間歇聽到他豪爽宏亮的哈哈之聲,穿插其間,更能增助談興。唯獨這一次,大千先生只有搖頭嘆氣。這何嘗是他一個人的親情切身之痛,其實也是我們大家故國河山哀慟家園的沉重。

「後來––?」我想問後來心瑞母女如何呢?

「後來還不是任由她們回去了,她們有人質嘛,共產黨掌握不了的,也不會放出來了。咳,不說也罷…」

我敏感於大千先生的浩嘆,骨肉乖離的情形,豈不就是「我走我的陽關道,她過她的獨木橋」?愛莫能助,莫此為甚!

「有件妙事,」大千先生轉換了語氣說﹕「心瑞在香港的時候,我最相信的一位朋友,拆字最靈,我請他為心瑞拆字,心瑞抽到的是一個「江」字,你看他怎麼拆的?他說﹕「妳好不容易出來看妳爸爸,不簡單的啊,不要說渡江越山的跋涉辛苦,我看妳自已更是三心二意的,妳不是單純的探親,恐怕還有工作的吧?!」

「你看,這個字拆得多絕!我女兒的臉色當時就很難看!」

張心瑞樂叙天倫之樂

以上所引是謝氏的說法,而當事人張心瑞對父女間的深情却有截然不同的感受,她早在1980年代,大陸出版的「張大千生平及藝術」中,也曾有「樂叙天倫事可懷」一節關於巴西探父的報導,特擇錄於下,以供讀者對照參考(頁299-300)﹕

在巴西,我除了協助照料父親的生活外,有時也向他學習繪畫。他總是耐心地加以指點,對於剛滿7歲的外孫女小蓮,他更是愛護備至,經常教她讀書、作畫,帶她去游山玩水。小蓮也非常喜歡外公。祖孫之間,很快就建立了深厚的感情。我們祖孫三代,形影不離,過著同享天倫之樂的幸福日子。

我36歲生日是在父親身邊渡過的。當時,父親激動地拉著我的手說﹕「時光流逝何如是之速!與兒分別竟十四年矣!」言猶未己,聲淚俱下。我在巴西時,偶爾亦作畫,曾臨摹父親歲朝圖,被老人家看到,加以點染,並題詞其上﹕「拾得(我的乳名)愛女,遠來省親,溫情之余,偶效老夫墨戲臨此嵗朝圖,頗窺堂奧,喜為潤色之,爰翁并識」

流光易逝,叩別父親的時間要到了,離情別緒很快又系於各人的心懷。尤其是父親,此時此境,感触更多。在相處的最後日子里,父親不僅給我畫了許多畫作為紀念,同時還特別給小蓮畫了一本包括山水、花卉、翎毛的冊頁和好幾張較大的畫幅,並在冊頁上寫了兩百多字的題詞說﹕「韶(這是父親給小蓮新改的名字)孫遠來省親…平時出入於溪澗間,甚快,一旦云歸,不知今後能否再見,故畫以送之,祝其康強,亦以自祝」這段臨別贈言,雖然遺詞含蓄,但惜別之情,溢於言表,使我感動不己,更加深了對父親依戀不捨的情感。

臨別前夕,父親特意給小蓮又畫了一幅花鳥。小蓮高興地守在畫案旁邊看他揮毫。他畫完之後,逗著小蓮說﹕「這幅畫,只送你一半,我也要一半喲」小蓮聽了,莫名其妙,忙問外公﹕「怎麼分得開呢?」外公裝著正經地說﹕「把它裁成兩半邊就行了嘛!」小蓮信以為真,連忙要求外公不要裁開,外公才笑著答應了她,而且在畫上題道﹕「送一半,留一半。蓮蓮、蓮蓮你看看,到底你要哪一半?」這風趣的插曲,譜寫了父親和小蓮之間多麼深厚的情感。20多年來,小蓮一直把外公送給她的冊頁和畫幅珍藏著,時時展觀,愛不忍釋。這當中,也寄托了外孫女對外公的真摯懷念。(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