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傑西女士熱心文化教育事業

設立獎學金慷慨資助華裔大學生

梁兆輝譯

鄭傑西女士為紀念她已逝世的丈夫鄭桂生先生,成立了鄭桂生紀念獎學金,用以幫助華裔的學士學生和碩士學生來擴大他們的教育機會。每年,有十位成績優秀而經濟上需要幫助的學生被甄選領受一千美元獎學金。而每位申請者需要回答將怎樣來回饋社會的問題。

她丈夫生於中國,自小有創業精神,求學時期,父親早逝,他已擔起支持母親和六姊妹的責任。他在大學裏認識鄭傑西女士,1949年結婚。之後到法國追求生意機會及學習法語。六年後,回香港。他展望到在物業行有大發展機會,他的生意企業發展蓬勃,並實踐回饋社會困難人士的諾言。

鄭傑西女士成立基金來紀念他的成就和延續他的幫助社會需要的承諾。她深情地回憶共渡50年的丈夫而表示:“他有豐富的幽默感,喜愛談笑。”她形容他是一個文藝復興者而且熱愛學習和真正重視教育的價值,“成立這紀念基金在文學與科學教育方面就是最適當的事。”

鄭傑西女士的精神和多方面的興趣﹙包括京劇和社交舞﹚,和丈夫是天衣無縫的結合,她是一個對大學和整個社會十分慷慨的慈善家,她默默的付出造福很多人。文學和科學學院鳴謝她不停的幫助和支持,對她作出的貢獻致以衷心的感謝。(原載1998秋季號夏威夷大學文學和科學學院簡訊。)

 

重要通知

我會編輯的夏威夷地區有史以來第一本華文作家作品選集《藍色夏威夷》,去年底已由台灣聯經出版公司印刷出版。近日我們陸續收到海運寄來的書籍,因此理事會決定於一月三十日下午2:00-4:00時召開新書發佈會暨周年大會,地點在阿拉莫阿拉(ALA MOANA HOTEL 2ND FLOOR ILIMA ROOM ADD:410 ATKINSON DRIVE.HON.HI 96814. Tel(808)955-4811)

我們將在大會上向曾經慷慨捐助出書的人士致以衷心感謝,給他們及作者贈送書籍,也準備贈書給本州有關文化教育機構,以擴大影響。

這次大會還將回顧作協成立一年多來的工作情況,並擬定未來一年的工作目標,選舉新的理事會。我們也安排了精彩的餘興節目,包括詩朗誦,昆曲、國劇演唱、樂器演奏等。屆時敬希各界嘉賓,本會顧問及全體會員大駕光臨。

 

夏威夷華文作家協會

一九九九年一月十八曰

 

楓葉國新舊文友喜相逢

夏威夷三位作家訪問溫哥華

 

一九九八年十二月五日到廿三日,夏威夷華文作家協會主席黃河浪、理事連芸和高于晴訪問了加拿大溫哥華地區,與當地眾多華文作家進行廣泛接觸和文化交流,建立了友誼,加強了聯系,為今後兩地合作打下了良好基礎。

十二日晚,加拿大華裔作家協會在「北海漁港」接待來自夏威夷的三位作家,雙方進行座談,交流兩地推廣華文文學創作和活動的心得,並希望今後加強聯系,增進合作。加華作協即時邀請夏華作協在一九九九年夏季派出作家到溫哥華參加第三屆「華人文學—海外與中國」座談會。加華作協參加會見的作家有:創會會長盧因,現任會長梁麗芳、副會長陳浩泉、劉慧琴、許行、理事阿濃、廖中堅、曹小莉等。也見到由香港移民溫哥華的專欄老作家金刀先生及其全家歡的場面。

十五日,美洲版的《明報》《世界日報》和《星島日報》都刊載了加華作協和夏華作協作家會面交流的消息,並登出合影照片。

十八日晚,三位作家應邀參加由談衛那和劉慧心主持的「雪樓詩書小集」文藝沙龍活動,出席者除了她們兩對夫婦外,還有女作家葛逸凡、曹小莉、王錦惠、劉誠心等。可惜「雪樓小集」顧問洛夫先生返台開書法展,無法見到。會上黃河浪朗誦了遊覽雪山後新寫的一首詩《雪山松柏》,與大家共勉;高于晴朗誦短篇散文《小海鷗》以作交流。連芸介紹了夏威夷華文作協活動情況。談衛那、曹小莉也朗誦了自已飽含感情的詩作。來自幾百公里外小城基隆那的葛逸凡,則談了她寫作長篇《金山華工滄桑錄》的初衷和艱難歷程,劉慧心、劉誠心也介紹了自已的創作體會。大家互贈作品,傾心交流,毫無拘束,直到深夜才分手。

二十日晚,溫哥華下了入冬以來第一場大雪,所有屋頂、草地、道路都鋪上三、四寸厚的白雪。廿一日早上,三位作家仍冒寒前往拜訪剛從台灣移居溫哥華的原《聯合報》副總編輯、著名詩人啞弦先生,並向他致以深摯的感謝!他在夏華作協出版《藍色夏威夷》一書過程中給予大力支持和幫助,使此書得以順利面世。啞弦先生並留三人共進午餐﹙由他的兩位女兒親自下廚烹調﹚態度和藹親切,閒話家常中,多談及文學、藝術和人生,使大家受到很深教益。

在溫哥華期間,他們還會見了著名小說家,《芙蓉鎮》作者古華夫婦。以及華盛頓作協的作家周涓女士,她去年曾來夏威夷訪問,這次剛好前去參加國際氣功會議,因此他鄉重逢,分外高興。

此外三人還分別在劉慧心夫婦和陳浩泉先生陪同下參觀了溫哥華市內外著名的風景名勝和大學區,圖書館等文化設施,留下美好的印象。

王藍的京劇人物畫

曹曉雲

知道王藍先生的大名,已是三十多年前的事了,但認識他卻是十多年前,因他應夏威夷大學之聘–擔任客座教授的時候。那時他主講中國現代小說,同時也作了一次中國水彩畫的演講。當時我為家務牽制,對于文學與藝術的欣賞,實在力不從心,可是他的大作,我還是讀了不少,就拿早已享譽中外的「藍與黑」來說,凡是讀過它的人,無論男女老少,都對書中的男主角「張醒亞」特別感到親切而念念不忘,尤其對于醒亞的表妹「唐琪」的下落,更是關懷備至,住在夏威夷的朋友,見到王藍先生,總不免要問一聲﹕「你的表妹唐琪那里去了?是不是現在的嫂夫人啊?」類似這樣的話,經常都可以聽到。足見他的小說,早已活生生的映入讀者的心坎。因之,交遊滿天下的王藍,在他小說中的表妹唐琪,也就跟著傳遍天下;只要他足跡所到之處,大家都戲稱「王表哥」而不名了。

自從王先生在夏大的工作結束,回到台灣後,由于他的大公子在夏威夷大學讀書,所以每年他總要來檀島好幾次。記得一九八一年四月,我在火奴魯魯機場見到他,當時真為他那憔悴而又衰老的樣子大吃一驚,講話也是慢騰騰的有氣無力,往日爽朗恢諧的笑聲,一點也沒有了。後來才知道因他服用了過多的盤尼西林等類的特效藥,而引起全身不適,尤其腸胃消化系統更差,每次在山珍海味的宴席上,他總是愁眉苦臉的,吃不到一半就逃席了,夏威夷的朋友們,都為了他的健康而擔心。老朋友們經常送他各種補藥或丹方,經他服用後,果然立竿見影,不到兩個月功夫,就喜笑顏開,又再聽到他那爽朗的笑聲了。因之,我與幾位太太們私下商量,請求王夫人幫忙,乘王先生心情愉快的時候,讓我們共同拜他為師,開始固定每周一次的學畫,這樣好使他忘掉一切的煩惱,專心涵泳於藝術的領域,為了在海外傳播中國文化而繼續努力。

剛開始學畫的時候,王老師不辭辛勞,東奔西走的為我們選購畫具,舉凡畫筆、畫紙以及顏料等,他都要親自看過,方能購買。等一切準備好了,然後才正式上課。王老師的教授方法,除了詳細解釋他的講義外,同時將他各種作畫的技巧,毫無保留的和盤托出,而且還當場示範;他運筆之快捷與靈活,真有點象莊子所說「庖丁解牛」的手段,每一點,每一畫,都能運用得恰到好處,再增一筆嫌太多,再減一筆又嫌太少。真是無懈可擊,任他怎樣畫,就怎樣好;真是得心應手,運用自如。若要拿「胸有成竹」來形容他,一點也不過分!

有人問他﹕“王先生,你畫一張畫,究竟要費多少時間?”他總是笑著說﹕“五十年加三分鐘。”這雖是笑話,但也是事實。

我們這些學生們,在驚嘆老師才華之余,對他廣大無私的教誨精神,十分感動。我們在下課後練習作畫時,不敢稍事懈怠。因此,在僅僅兩個月的學習過程中,不但作畫稍有了基礎,就是連裱裝、作鏡框等的方法也學會了。王先生教我們畫京劇人物的最大特點,就是不許我們模仿他的筆法,我們畫出來的京劇人物,如果太象他了,他便認為不合格,因為他希望我們從他的畫面上,吸取精華而另闢蹊徑,畫出自己的風格和技巧,才算成功;這一點是與其他教畫的人,完全不同,而有他自己獨特的教授法。

不久夏威夷的華人聯誼會,在會長楊月恆先生的催促下,特別為我們舉行了一次師生聯展,學生每人拿出四張畫,一共有二十幅,作品雖然不多,但都是我們每個人的心血結晶!凡是參觀過的朋友,都給我們許多的贊美和鼓勵,我們學習的精神,更加勤奮,學習的情趣,也就更加高昂了。

最難能可貴的,是使身患癌癥,對人生失去信心的我,由于學畫而忘掉了一切,整天陶醉在「游於藝」的境界中,再次走上新生命的里程。一張張的小小畫面,無論是山水、是人物、是花鳥,都深深地鼓舞了我再生的樂趣,只覺得自己與大自然為伍,有「天地與我並生,萬物與我合一」的豪情壯志,使我兩次割「癌腫瘤」手術的恐怖,以及手術後,每日照射鈷六十的痛苦,都在涂涂抹抹的情趣中消失了。般若波羅密多心經上曾說﹕「無罷礙故,無有恐怖。」這話一點也不錯,我那時的心境,正就是這樣!

本來我已在李方桂教授與夫人徐明珠的門下,學唱了十余年的昆曲,例如思凡、遊園、小宴、驚變、夜奔、刺虎、彈詞等著名的昆曲,我已唱得滾瓜爛熟了。對于王藍先生畫的國劇人物,也就感到特別的親切有味,於是不斷的先專心模仿,把我的精神漸漸帶入了廣大無垠的戲劇之中,日日與劇中人物往來,這個是杜麗娘,那個是黃天霸!這是秋江,那是拾玉鐲等,真是畫境廣闊,趣味無窮。始信藝術生命別有天地,即令窮畢生之力,也是無法步上巔峰的。

在我欣賞過的所有專門畫國劇人物的作品中,王藍先生的畫是尤其與眾不同的。他的畫不求形似,但求神似,在寫實中,偶有抽象之妙,在抽象中又有寫實之美,他能把每一個人物的神情、氣度,用短短幾筆,就可刻劃出來,好象抓住劇中人物的靈魂似的,使人一看,就被虛實參半而又生動的畫面吸引住了。

有人曾說,小說是歷史人物精華的縮影,戲劇又是小說人物精華的縮影,由此看來,王藍先生的京劇人物畫,便可成之為「三縮影」了。

有一年,檀香山中國文化中心,特約王藍師生,以及當地中外畫家,在興中會大禮堂舉行聯展,開幕的那天,先是由當地僑社舞獅助興,然後請北美辦事處處長左紀國先生及夫人馬秋壬女士剪彩,接著,大家一邊吃茶點,一邊欣賞琳瑯滿目的各種畫面,說說笑笑地增加了不少熱鬧氣氛。

後來王先生又應檀香山「中國畫廊」之邀,舉行水彩畫欣賞會,專門以京劇人物為主,但也有不少的山水畫及花鳥畫作陪襯,其中包括了王老師在六八年到八二年之間,在檀香山所作的各種畫,大約有一百幅之多。這次畫展,在還沒有正式開幕以前,其中許多作品,就已經為人搶先訂購了。揭幕那天,中外嘉賓有一百多人參加,大家對于他的畫都贊不絕口,並且還特別邀請夏威夷國劇社的鄭杰西女士,歐陽陸鳳小姐,劉德壯先生與夫人等清唱助興,大家融融樂樂,談笑自若,猶如置身一個大家庭之中,使那天的畫展相當成功,真是多年難得一見的盛事,令人至今仍回味無窮,而大嘆機會難再了。

 

搬廠的風波

高于晴

五年前,朋友李小姐在香港一家工廠任職,要幫老板搬工廠,她翻開黃頁找了許多搬運公司,但始終嫌貴,就在她萬分失望之際,竟然找到一家便宜的公司,她想雖然這公司名字陌生,可是在電話上聽起來那態度卻特別爽快,馬上約好搬運日期、時間和地點。

這天一早,六個身裁粗壯,皮膚黝黑的搬運工人如時到達位於香港觀塘的工廠。他們首先挑了一台全工廠最重的機器從九樓的貨運電梯搬到工廠大樓樓下。李小姐心想這下真是走運,工人們不只收費便宜,還動作俐落,就在這時,只見幾個工人已從樓下施施然地走回工廠,那工頭對李小姐說:

「你知不知道你們的東西特別重,我們要多收三倍價錢。」李小姐一聽,簡直覺得他們乘機勒索。

「那是沒可能的,我在電話上不是已講明我們工廠有些什麼東西了嗎?」李小姐說。

「你不多付三倍錢,我們就收工去飲茶。」那工頭一副吃定了李小姐的樣子。

「你把樓下那台機器搬回來吧!你多收三倍就比所有搬運公司都貴,我不要你們搬了。」

「搬回來是沒可能的,我給你時間考慮。」工頭說。

李小姐回到辦公室把門關上,氣憤萬分,她萬萬沒想到自已竟然會遇到一夥無賴,她心知那台機器放在工廠樓下不是辦法,就在她心急如焚之際,突然想起一個曾經在黑社會打滾的朋友,這朋友在江湖上曾經頗有名氣而且生得肥大高壯。她馬上打電話並在電話上簡單扼要的說明了事情的經過,並請他招兵馬上來幫忙。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李小姐在辦公室來回踱步等待,她透過辦公室門上的玻璃細看了一下那幾個工人,才發現他們個個樣子粗暴,心知他們來者不善,早有預謀,更加氣在心頭。半小時過去,她的朋友終於趕到,她心想這朋友走慣江湖,肯定會帶上一班手下,誰知卻出乎她的意料,那朋友竟然只帶來了一個身穿白色長袖襯衫,眼戴一副金絲眼鏡,身裁瘦小,臉色青青的年輕人。

李小姐一看之下,覺得這朋友簡直在拿她開玩笑,到底還有沒有一點江湖義氣啊?她實在忍不住說:

「什麼?你就帶這個書生來幫我?」那朋友不慌不忙地對那書生說:

「阿威,把襯衫脫下,給她開開眼界。」那書生隨即把白襯衫脫下,只見他胸膛上,左一條青龍,右一頭白虎,背後還紋了一條雙頭蛇。

「我告訴你,」那朋友接著說:「他全身上下,除了最重要那部位沒有紋身,身上沒有一塊好肉,你還要不要看下去?」

李小姐一聽,馬上阻止阿威再脫衣。

「阿威,這下看你的了,幫我擺平外面那班人。」朋友二話不說就轉入正題對年輕人說。

阿威馬上把衣服穿上,用手托了一下金絲眼鏡,跟著走出辦公室。不到兩分鐘又走回來。

「好了,他們不加價了。」阿威對李小姐說。

「什麼?那麼快?」李小姐簡直不相信自已的耳朵。

「不信,你自已看看。」阿威說。

李小姐果然看到那幾個搬運工人已經在搬東西,動作爽快,一聲也沒哼。李小姐忙了一整天,終於把工廠順利搬到新扯,搬運工人也只乖乖收了原價。

她覺得太神奇了,就致電追問那朋友阿威到底是如何把搬運工人擺平的。她朋友說阿威只講了兩句話:

「你們到底搬不搬?不搬我就班馬來把你們劈死!」

珍珠詩頁

 

歌德墓上

羅錦堂

在一個寒風凜冽的早晨,

我自萊茵河畔的佛蘭克府,

來到這聖地魏瑪古城。

買了一束鮮花,

特向著青春不老的歌德致敬。

你那神奇古怪的浮士德,

曾把我由天堂引到地獄裏巡行。

使我切實地體驗了,

人生的究竟。

還有那少年維特的煩惱,

搖蕩著全世界的人心。

至今在歐洲的山林裏,

到處飄揚著幽媚的男女歌聲。

在你漫長的人生旅程,

為了追求純潔的愛,

歷盡無數的酸辛,

可是在你的哲學裏,

愛情可以陶醉一切而得到永恆。

你憑著:

天賦的才能。

鍛鍊成

智慧的結晶。

經常在失望痛苦之餘,

意志便格外堅定。

麗莉小姐的芳容,

已成泡影。

最難忘懷的,

是石坦因夫人。

由於她,

滋潤了你的愛情。

由於她,

培育了你文學的新生命。

你從此—

在痛苦中,

得著慰籍;

在危難裏,

享著安寧。

在狂風暴雨的侵襲下,

如同嬰兒一般的鎮靜。

雖然愛的烈火,

在你心頭翻騰。

但你的外表,

卻仍舊嚴肅而冰冷。

當你進入了,

六十五歲的高齡。

女詩人瑪利安娜,

重予你向生命奮鬥的雄心,

你所創:

天下一家的精神。

早已超越國界,

喚起了人們的覺醒。

你到八十三歲的那年,

死之神終於降臨。

在那狹小黑暗的木屋裏,

充滿著陰氣森森。

可是你—向著佛爾以鳥斯大叫,

打開窗檻。

讓室內,

多進些光明。

就這樣輕輕地一句,

道盡了你的平生。

萊茵河中的水,

流動不停。

萊茵河畔的草,

萬古長青。

德意志的陽光,

永遠照耀著世界文壇的巨星。

 

馬嘉麗的情歌

歌德作、羅錦堂節譯

古代有個巨雷王,

就是到了墳墓中,

也不改變他的愛心腸。

當他的愛人臨終時,

曾送他一隻金杯閃著光。

即使在最歡樂的地方,

此杯總不離身旁。

只有他看到此杯,

便悽妻然流下淚兩行。

後來他年高力不強,

把所有的財產,

讓別人職掌。

只留下那隻金杯,

緊握在手中不放。

有一天,

在海濱的行宮宴饗。

他召集群臣,

賜佳釀與大家共嚐。

這時老態龍鍾的他,

悄悄地走到金色古欄旁。

對著海徐徐而飲,

仔細思量。

他猛然舉杯向海裏擲去,

打了個轉身,

就捲入大浪。

接著又湧來一陣波濤,

便把它永遠的埋葬。

那國王雙手發抖,

神色悽愴。

從此後,

再不沾半滴酒在他唇上。

 

秋海﹙外一首﹚

夏威

潮來時 你的顧盼清漣如碧波

足印重重 沙灘堆砌薄蹤 潮水洗練短夢

連浪花都希望自已留下

悠悠秋水 連岸湧盪依戀

更深夜濃 空階落葉

夢中醉裏難數 寒星多少

就此歸來呀 你說

凋零之後好想有一盞燈一撮光

紅日點起海上輝煌的花燭

白霧搭成人間溫暖的紗帳

誰是酒後嬌媚的新娘

誰是逸麗飛舞的風霞

誰划著浪蕩無拘的小舟

輕巧歸泊 柔聲呼喚的港口

 

桂花夢

寒煙絕望掩面而去

桂花目送淚眼依依

芳香的傾吐徒自漫患

來往路人難以了解

琴韻如訴時

一巷月光為何白成一曲離歌

縱然我回首

重新走入春寒 行盡苔綠磚道

經歷你原本最初 摘花織夢的一季繽紛

飛絮殘紅 恐已幾度飄零煙雨谷中

雲破月照台階 今日乍別 何日再相會

明月傷心濺出珠淚 漩成滿天寒星

散作千朵桂花飄飛 飛入寂寂夜色

紛紛搖墜 牆外牆內 殘宵冷夢成堆

 

夏威夷,我們來了

丁嵐

小小的城

輕輕的風

柔柔的海浪

和淺棕的膚色

成熟了一片片甘蔗地菠蘿園

和中國的勞工們

當白人們把民主冠在上帝的頸項

一個不高的青年

從容地把太陽搬上古老的東方

剪去男人的髮辮

割斷封建的束縛

讓共和的嘯聲

飛翔過秋色中國的每一片海灘

哦 黃色的聲音

穿過小小的城

挾著輕輕的風

威嚴地飛過太平洋的浩瀚

孫中山就這麼將中國大寫了100年

然後我們來了

甘蔗地菠蘿園爭相用自已的膚色

證明那場革命

來自美麗如畫的這片自然!

 

夏威夷波利尼西亞文化中心觀想

張國慶

津渡呼游客, 四下掌聲起, 終是蒼猿好, 踏地山河動,

且登獨木舟。 心頭潮不平。 兩間盡自由! 斷喝鬼魅驚。

此行何欲往? 我今何幸也, 思緒逐幽渺, 前趨握利器,

南島大洋洲。 竟睹燧人顏! 樂聲催喚回。 驚覺體微躬。

碧水清波動, 浩嘆未曾已, 初觀敲竹筒, 匝地風雲變,

梢公意態閑。 驚呼楸我心。 碎玉散而和。 人人氣自凝。

晴空蕩笑語, 仰觀椰樹頂, 又見吉它奏, 周遭仇寇至,

蕉葉拂衣襟。 頂蓋欲摩雲。 亂珠弦上飛。 猛士勢艱危。

蔥鬱河邊地, 小伙舒猿臂, 女娃應節舞, 其面猙獰現,

椰林矗大旗。 四肢攏樹身。 一一各登台。 眼神多恐驚。

忽焉舟系岸, 輕靈騰躍起, 野曠出柔媚, 吼聲如浪緊,

南島幸躬臨。 忽爾弄椰梢。 高山蘊秀靈。 利刃更頻揮。

薩莫民風遠, 蕭灑復遷躍, 最嘆旋臀技, 壯己十分膽,

湯加戰鼓驚。 瞬間樹下停。 臀旋混自如。 唬敵破乃心。

壯哉猛士陣, 騰遷有節奏, 恍惚生命具, 須臾萬籟寂,

魄撼紐西蘭。 佇立意安閑。 動靜得天機。 戰士復安然。

斐濟仰高廟, 瞻彼形神態, 忽覺此諸舞, 似覺乾坤黯,

廟尖刺昊天。 宛然似古猿。 精神似暗通。 溪流血色殷。

初民來遠古, 幽思入混沌, 幾無縱與跳, 童年多部落,

一一現身邊。 天地恍初開。 在在抖和搖。 生死競相爭。

壯漢千鈞力, 猛獸風雷至, 宜喚其為舞, 黃帝蚩尤戰,

要催火種生。 安居高樹間 似難跳舞稱。 至今日色昏。

把玩兩木棍, 人猿相揖別, 大洋南島上, 文明出蠻野,

木棍互懸殊。 百十萬千年。 多彩土風殊。 蠻野氣機盈。

大木深槽具, 林茂猿飛蕩, 移步辭嬌媚, 今日臨其境,

細圓小木尖。 樓高人困囚。 轉身遇悍雄。 坐觀亦膽驚!

行槽小木急, 困囚來六面, 木台立壯士, 依依辭列島,

大木冒青煙。 面面有機心。 繪面各不同。 緩緩日西斜。

簑草本干燥, 猛可憶莊子, 體健精神溢, 靜靜小河水,

將來捂此煙。 莊生亦困囚。 不言威自生。 悠悠獨木舟。

忽然煙色變, 仁義縛當世, 雷霆忽頓作,

紅焰陡升騰。 世人戴鎖枷。 猛士共出征。

 

張明詩三首

寄愛女

兒問何時真個歸 行行酸淚濕重衣

非關名利輕離別 只為人情怯遠飛

漫說桑榆仍健朗 欣看桃李自芳菲

何時換得簑衣去 好向江頭覓釣磯

蘇花道上

﹙一﹚

穿山飛石薄雲天 眼底汪洋望渺然

鬼斧神工驚妙技 笑看桃李正芳妍

﹙二﹚

輕車直上欲何之 冷暖浮沉只自知

空抱澄清寰宇志 蕭蕭華髮起鄉思

 

 

八十自壽

謝世遠

一、 八十年來夢一場,青春壯志兩茫茫,

而今止足亡羊道,企踵仍然盼夕陽。

二、 祖訓真誠銘座右,未因成敗易初衷,

耕耘豈為紗籠碧,剛正亦堪告乃翁。

三、 改革如潮非咄咄,山川巨變未休休,

國逢盛世人逢壽,春滿人寰福滿樓,

少壯艱危曾斗夏,耆年體健不驚秋,

江河壩截千年害,萬頃平湖映白鷗。

鹽手印

李延風

我不知道我在這個島上已經住了多久,因為我一離開家鄉就跟時間失去了聯系,也弄不清方向。盡管島上游客很多,十分熱鬧(因為太平洋上空過往的飛機大都要在這兒停留),我卻跟他們沒有多大關系。我每天都在忙著做許多事情,許多不知道為什麼要做,卻不得不做的事情。天氣永遠是好的,四季如夏,每天都是陽光燦爛,藍天白雲,大海,沙灘,椰子樹。據說颶風來的時候很糟糕,可以把房頂掀掉,把椰子從樹上吹下來,砸傷游客的腦袋。但是我卻從來沒見過颶風,也沒聽到過打雷。

“這兒是不會打雷的,因為周圍都是海,形不成打雷的條件。”跟我合租房子的朋友說。我不知道打雷需要什麼條件。但他是學氣象的,我就相信了他。

“那麼也不會下連陰雨吧?”我問他。我覺得烏雲不等把天空遮滿,就會被海風吹散。

“或許吧。反正沒人喜歡連陰雨。”他說。

但是我喜歡連陰雨,我在心里悄悄地說。

我的家鄉是經常下連陰雨的,而且下起來常常是一兩個月不見天日。那些經過雨洗過的山丘,竹林,稻田等等本來在我的記憶裏很清新,但因為經不住這里永恆的太陽而漸漸揮發了。現在我所能想起來的,只有雞在雨後的泥院子里留下的爪印,看起來像許多“丫”字。三娃他婆說﹕天晴了以後,在雞爪印上撒點鹽,就可以預料下次天氣﹕如果爪印消失,就是晴天;如果爪印變潮,就要下雨。也可以用抓過鹽的手在牆上拍了一個印子。

我想用這個辦法來預計島上的天氣。我住的地方院子里沒有泥土,也沒有雞,只有草坪和水泥路。所以我不能指望在雞爪印上撒鹽,只能用濕手把鹽拍在牆上。我在門外房檐下的牆上拍了很多鹽手印。每天早上離家和晚上回家的時候我都要仔細察看。

鹽手印總也沒有顯出來。但我也從來沒有灰心。后來我離開了那個小島。當我坐的飛機在海面上空越升越高的時候,我想,如果那個房子的新主人某天早上起來忽然發現門外的牆上出現了很多手印,他或她是否會想到很久很久以前、很遠很遠以外那些在雨后的泥院子裏留下爪印的小雞呢?

 

尋找他鄉的故事

﹙香港﹚陳銘

香港「亞洲電視」最近以中國人在異鄉奮鬥生活為主題之「尋找他鄉的故事」特輯,講述一群中國人在異鄉不同的遭遇及抱負,在貧困、落後,戰亂或滿佈瘟疫的他鄉國土,追尋各人淘金夢,宣揚中國文化或尋找安樂土等美夢。而故事選擇了東歐沙拉熱窩,東非馬達加斯加、塞舌爾,非洲盧旺達及中東以色列、黎巴嫩等國家。一幕幕中國人刻苦奮鬥故事,當中有令人傷感的「馬達加斯加」早年被賣豬仔的中國勞工血淚史,他們為生活而客死異鄉,永遠永遠回不了自已故鄉,屍骨卻長埋在他國泥土下,而他們後人,亦未忘記中國是他們家鄉,口口聲聲說自已是中國順德人。一顆不死的中國心,同樣有一股熱愛家鄉情懷,希望終有一天「衣錦還鄉」的夢想日子來臨。

一連四晚播映沙拉熱窩的中國人,筆者對五個人物有不同程度感受。其中最成功的香港商人,生活卻最為可悲,一已私慾「淘金夢」令下一代家人生活在孤獨,無親無友,危機四伏環境中。

而筆者身為業務推鎖員,卻對來自福建省賣球鞋推鎖員王先生最為推崇和敬佩,他隻身從家鄉來到這裏,既無社會關係及業務伙伴,為的是賺取高一點兒工資回報,遠赴剛剛停止內戰的東歐小國「沙拉熱窩」,尋找其拓展市場機會,他帶同簡單行李及貨版,每天辛勞地四處外出,穿州過省,在當地租用一輛小車,與司機合作,跑到一個又一個市集鄉鎮,以簡單英文詞匯及手語,再配搭小車司機翻譯默契,互相協作,速成一筆又一筆生意,在短短數月中,業務有一定發展。面對戰亂後當地到處頹垣敗瓦,街頭巷尾星羅棋布地雷陣,一不小心就賭上了性命。身處在一個如此恐怖城中,王先生卻絲毫並未感到徬徨及後悔,只是想著明天如何把工作做得更出色,為家鄉老婆兒子繼續闖下去。這股不屈不撓頑強鬥志十分可貴。身為中國人的我,生活在繁榮安定的香港,正好給自已一個真實體會,反思時刻。

香港回歸祖國一年多,面對亞洲金融風暴肆虐,失業率上升,進出口及轉口貿易下跌,個別行業倒閉,裁員及減薪等種種不利因素困局,「尋找他鄉的故事」之沙拉熱窩的中國人奮鬥故事,正好作為香港人面對此困局如何自救的一個正面教材。

 

兩位女友的婚姻

葉芳

小時候曾立志成為作家,因此我想多見世面,選擇了夏威夷這個充滿太平洋熱帶風情的寶島繼續深造,並希望發掘些動人心弦的題材,使夢想成真。而大學時期兩位好友的愛情故事,帶給我人生新的啟發,也改變了我對婚姻的看法……

莎莎是土生土長的香港女孩,受著港式填鴨教育,畢業於著名英文女中,繼而赴夏深造。一向受傳統中國家庭禮教束縛的她,剎那間投入了極度自主開放、無拘無束的新生活中,她迫不及待地盡情擁抱這份自由,燃燒青春的生命。夏威夷有不少東南亞留學生,新加坡、馬來西亞、泰國、越南華僑等,莎莎身邊的男友也像走馬燈似的轉個不停。到了第二學年,有一天她忽然告訴我她不讀書了,有了身孕,要嫁人了,並邀我為她的婚禮擔任司儀。她嫁了一個比她還小的本地華僑,沒多久便誕下一個女兒。雖然我對她的綴學感到惋惜,但見她愛得熱烈,也衷心為她高興。不料去年重遇她,她告訴我雙方因性格不合離了婚,女兒留給丈夫,自已隻身回香港重新生活。

希莉出生於國內,後隨父母移居香港。中學時她父母離異,帶給了她人生沉痛的打擊,也促使她比同齡的女孩子都早熟。她早已對愛情不抱幻想,看破了人生。輾轉地來到了夏威夷,她有著一個明確的目標,她要在此創業紮根,白手起家。她很快地與一個大她多年的本地華人結婚,連婚禮也沒隆重舉行。她說他倆之間的婚姻建築在共同的奮鬥目標上。婚後兩人馬不停蹄地發展事業,目前已擁有一盤頗具規模的生意,在當地華人社交圈中也十分活躍,還生了一個活潑可愛的兒子。在大家的眼中她是成功而幸福的,她的座右銘是:「婚姻是我全部的事業及生命」。是的,當一個女人如此重視並堅守她的婚姻,那是只許成功不許失敗的。